宇文欢颜抿抿唇,问道:“母后,您希望我做皇帝吗?”
沈秋月为语文欢颜戴上太女独属的冠冕,细长的珠链垂下,娇俏的面容若隐若现,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欢欢,母后是沈家女儿,又是皇后,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母后希望,欢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在这件事上,如果可以,母后希望欢欢能做出自己不会后悔终生的决定。”
宇文欢颜笑得天真烂漫:“母后,谢谢您。”
沈秋月一笑,移步到宇文欢颜面前,为她傅粉、施朱,随后拿起黛笔,俯下身子:“来,欢欢,母后为你画眉。”
宇文欢颜仰起头,浅棕色的秀眉舒展开来。
黛笔轻轻落下,将一根根眉染成灰黑色,渐渐勾勒出柳叶似的形状。
沈秋月满意地端详自己画的眉,然后再为宇文欢颜涂上浅绛色的唇脂,最后仔细地贴上金箔裁成的凤羽花钿。
宇文欢颜看着镜中小姑娘的脸上渐渐覆上华贵的妆容,掩盖了稚嫩,增添了气势,凌厉高贵得真是“太女”之尊。
她抚上自己的脸,皱眉感叹道:“母后,这好不像我啊。”
沈秋月习惯性地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只摸到冰冷的金冠,手一顿,垂眸看向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感伤:“身在高位,行事便不能如从前那般自在随性,须时时戴着一张无形的面具,不可让旁人轻易揣测出你的想法。”
宇文欢颜认真聆听这一番话,似懂非懂,抬眸看去,是母后与离舅舅如出一辙清冷的面容。
她不禁问道:“母后,您在成为皇后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这一问将沈秋月的思绪引到了多年以前,甚少提及往事的她悠悠开口道:“在那之前啊,母后只是沈家的女儿,家中有严厉但也仁慈的父亲,温柔美丽的母亲,可靠的大哥和聪慧的小弟,每日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平日里说忙不忙,说闲倒也不闲,我会和母亲一起品茶赏花,也时常跟着父亲和大哥一起去军营或马场。”
“那时你离舅舅身体尚好,也会和我们一同去,但他更喜欢读书,每日净窝在书房里,还非拉我和他一起吟诗作对。”
“当然了,我还会去宫里找你茜姑姑玩,我们经常手拉手去逛集市,说起来我还帮她和仁城大哥传过书信呢……”
宇文欢颜静静听着,一边听一边想象,瞧着母后脸上不经意的笑容,从这絮絮叨叨的回忆中拼凑出一个与她所知所见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曾经的母后原来是那样活泼,会调皮,会撒娇,会纵马驰骋,像花儿一样明艳动人,又像云朵一样自在洒脱。
而现在的母后,身为燕国最尊贵的女人,守着金碧辉煌的月溪宫,总是端庄大气,神情平静地对待一切,好似被岁月抽去了追寻欢乐的力气。
以后,她自己也会这样吗?
她耷拉着眉,叹道:“母后,您成为皇后之后,应该过得不开心吧。”
沈秋月从回忆中抽离,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刚开始和你父皇也过过一段和谐舒心的日子,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成了现在这般,也习惯了。”
她弯下身与宇文欢颜对视,温婉地笑道:“幸好有了你,欢欢,母后的一切欢乐都来自你,有你在身边,母后才可以展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