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婉终于抬头看向项老爷子,双手紧紧的扯着衣角:“爷爷,你不是说,就算他当了官将来也会是贪官,可能会牵连咱们被砍头吗?”
项老爷子动动唇,是的,是他说的。
项婉文静道:“就算他不是贪官,依着他现在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的态度,就算我嫁到他们家也不会过的很好。”
“如果这次爷爷你用你的能力把这门婚事保下来,那又有什么用,待我嫁到他们家后,我的生死还是由他们家说了算。”
“如果我挡了他的路,以后出了什么事,他们家都会怪罪到我身上来,我不想那样。”
“他们的仇恨我不想背,我只想好好活着,陪着爷爷奶奶,爹娘和家人。”
“爷爷,如果他们来退婚,那就退了吧,我不要了。”
全家人都没有想到项婉会说出这种话来,个个呆若木鸡的望着她。
项瓷也惊呆了,刚才她还在为项婉鸣不平,没有想到项婉自己却看的开,看的这么透。
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硬要插进他的生活,除了收获他的仇恨和负情绪,就是伤了关心你疼爱你的家人们。
最后,你没了自我,没了自尊,没了自由,卑微的被他踩着,还要对他感恩待德。
待到无路可走,一条腰带挂梁上,结束自己鲜活的生命。
至此,仇人快,亲者痛。
项瓷立即起身,奔到项婉身边握着她的手,她指尖冰凉,微微发抖,可见她的内心其实是很痛苦的。
项瓷更心疼她了:“四姐,你是个有福的人,他钱登科没了你,他就是一条狗,你看吧,要不了几年,他就会变成乞丐,跪在你面前,哭着喊着求你原谅,后悔的肠子都青掉。但你不能原谅他。”
项龄蹭到项婉另一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四姐,七妹说的对,男人本就是狗东西,家里的饭再好吃,他还是会去外面吃屎。你且看着吧,外面的屎不好吃,他又回来想吃饭,但咱们不给他,还大棒子打他出去,我支持你。”
项婉握着两妹妹的手,强忍着酸意,红眼笑道:“我知道。”
不是她的她不要,不值得她低头弯腰去哀求她就不求,她哪怕做姑子也不要明知是死路还要去卑微的哀求痛苦的活着。
她爹娘不允许,她爷奶不允许,她姓项不允许……她自己不允许。
二叔看着懂事又可怜的女儿,心疼的直抽抽:“那难道就任由他们想退婚就退婚,他们钱家把咱们家当成了什么?”
他不服,他咽不下这口气。
严氏拿衣袖不停的擦眼泪,她苦命的女儿啊,被人退婚了可怎么办?
项老爷子把烟丝细细的装进烟斗里,低垂的脑袋看不出他的神情,却听到他的声音微冷:“代价总是要拿的。”
退婚一事由此拍案,只等钱家人上门。
项瓷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实在是不想睡觉,害怕会再做噩梦,熬不住了,就双手撑着眼皮干瞪眼,像是被熬的鹰。
手坚持不了,眼睛也坚持不了多久,啪嗒,项瓷还是被周公拽去下棋了。
梦里的她正在奔跑狂叫,所过之处全是血,地上躺着的尸体,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
挥刀怒吼咆哮的人们,面容凶神恶煞,没有人性,不停的挥刀大砍,血流成河。
突然,一把菜刀朝项瓷面门凶狠劈来,卷了的刀刃上还滴着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