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光大白。
午后时分,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而伏案小憩的裴郁却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不要!”
裴郁大声喊着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双目无神,心脏也还在咚咚咚不住鼓噪着,寂静的屋中满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裴郁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像是终于从那个梦境中抽回过神,他喉咙艰涩,呼吸沉重,就像是梦里那一场大火真的燎到了他的身上,他被那股子窒闷压抑得喘息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
裴郁才终于想起要做什么,他要喝茶。
口干舌燥,他急需一盏冷茶解渴,也急需这一盏冷茶来灌醒自己。
裴郁站了起来,可他脚步虚浮,身上无力,才坐起来就又重新跌坐了回去,裴郁索性没再坚持,闭目于椅子上平息自己还紊乱着的心跳和呼吸。
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还在持续不断地振颤。
裴郁手撑着额头,闭目往后靠,脊背贴着椅面,他素来挺直的脊骨也仿佛在这一刻变弯了。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悸动……即便十四岁那年在山中偶遇猛虎与它搏斗厮杀差点命丧黄泉的时候,裴郁都没有这样深刻的悸动。
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却让他迟迟不能从中抽离出来。
想到梦中丧命于大火之中的云葭,裴郁撑在额头上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了,连带着他的灵魂也在振鸣共颤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他只知道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形出现!
他绝对不会让云葭处于这样的险境之中……
绝对不会!
呼吸还有些沉重,像是身上背着千山万水,可心脏的悸动经由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慢慢平复下去了。
裴郁手撑着桌面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总算没再跌坐回去,他一步步朝屋中的圆桌走去,裴郁的脸色依旧难看,步子也放得很慢。
桌上的茶早就凉了,他却懒得理会,连着喝了两大碗冷茶,他才终于好了一些。
手握着茶碗。
他回想刚刚那个梦。
梦中云葭妇人妆扮,明显是嫁人的模样,院子外面还有人喊着世子,显然是嫁给了裴有卿。所以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他害怕云葭会变成那样的结局,所以情不自禁做了这样的梦?
裴郁猜不透。
但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他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裴郁垂眸,他那张俊美阴郁的脸笼罩于屋中的暗影之中,眼中的情绪也全都被浓密的眼睫覆盖。
他紧抿着唇。
茶碗依旧被他紧握。
从他手背绷起的青筋能察觉出他此刻用了多大的力道。
“徐小姐,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也不想的,你要怪就怪夫人吧。”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女声。
裴郁皱眉,他朝半开的轩窗往外看去,有寥寥几缕熏烟正从院子外面飘落进来,想到梦里的那一场大火,裴郁刚刚才沉寂下去的心脏又连着扑通扑通跳了好几下。
想到云葭梦中的惨状。
裴郁一时烦躁难忍、郁气交加,甚至顾不上此刻还不是和陈氏作对的时候,他放下手里的茶盏就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有个十几岁的小丫鬟正在烧东西。
她是陈氏院子里的人,陈氏吩咐她把东西处理掉,还要不被人知晓,怕被徐家人瞧见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丫鬟不敢违背陈氏的命令,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实在是裴郁在裴家太没存在感了,以至于她全然忘记西院还住着一位裴府的主子,这会她一边烧,一边碎碎念,希望云葭不要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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