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有只旱鸭子,噗通落下水。
这下玩笑开大了!
晏鹤年连忙抛下绳子,把落汤鸡拉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的换衣服、烧姜汤,晏鹤年心虚地站在火炉旁边,期期艾艾的不敢说话。
晏珣裹着棉被,挂着两条鼻涕,恶狠狠地盯着父亲:“说!你在墙角放个纸人,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没有……那不是没地方塞嘛?纸人总不好塞被窝里。我一时没想到,最后是你进小黑屋。”晏鹤年小声解释。
他就是想着小黑屋寂寞,留个纸人给自己解闷来着~~
“你就是故意的!”晏珣控诉。
“没有……唉,要不这样,咱们谁也别进小黑屋,就一个大屋里住着,互相监督?”晏鹤年打着商量。
事到如今,晏珣也不想架个火炉把自己烤了,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
……唉,说起来,只有进过小黑屋,才知道里面的阴森。
他对老父亲是不是太严苛了?
“姜汤加了糖,甜丝丝的,爹也喝一碗吧!”晏珣大方地说。
“好!那再打个商量,我明天想去金墩岛一趟。”晏鹤年小心翼翼地说。
“晏老倌!你又想干什么?”……得寸进尺了?
晏鹤年慢慢喝着姜汤,解释:“金墩岛那里,有一些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过去我不在就算了,今年人在高邮,手里又有些钱,想买些东西去探望……不仅我去,土地庙的老道也一起!”
既然是做善事,晏珣同意了,嘱咐父亲早去早回。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关门读书。
李山长送来题集,是对他寄予厚望,他绝不能让先生失望!
他就要一鼓作气通过县试、府试、院试,比爹更早中秀才,说不定也有富婆小姐姐相中!
到时候,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卷!使劲卷!
接下来几天,晏鹤年总有出门的正当理由,晏珣也不再阻拦,只老老实实读书刷题。
晏鹤年觉得不对劲,小声问:“小珣珣,你不管爹了?”
“呵呵,我突然发现,我是你儿子,不是你爹。”
“儿啊!你终于有这个觉悟了!”晏鹤年老泪纵横。
“哼……我若先中秀才,看你羞不羞!”晏珣仰着头。
晏鹤年眨了眨眼……羞什么?儿子就是先中状元,他也不羞啊!
那是祖坟冒青烟。
虽然不是很理解儿子的想法,晏鹤年还是配合地做出羞愧的神色。
大过年的,儿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从腊月二十开始,每到吃晚饭的时间,就听到李四拖长的声音“小心火烛”。
接着是“梆梆”的敲击声,又听到“寒冬腊月,小心火烛!柴间灰堆,灶前灶后!前门栓栓,后门关关!”
李四的声调尖利凄惨,让街坊们不由得头皮发麻、提高警惕。
晏鹤年带着儿子写对联,笑眯眯地说:“小珣,今年是我过去十几年最高兴的一年!你高不高兴?”
“嗯。”
“大声点!”
“高兴!我高兴!”晏珣大声说。
虽然这个爹时常不靠谱,跟熊孩子似的……但,他确实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