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年

第188章 赠镯

青柠闻之,心中大定,但思虑到禹辰尚有兄弟在,岂能一碗水端不平?于是,带着几分忐忑问道:“您若如此帮衬我们,只是香寒那方会不会有意见?”

曲静平眸中浮现出几分不屑,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视,道:“人家目前可没有重用我的打算,甚至视我墨家人如水火,生怕我们如豺狼虎豹一般,扑上去与她计较家产。我虽身无长物,但是这点眼力劲倒是有的,别人既然不待见我们,那我们退避三舍不碍她的眼便是了。倘若她日后细究此事,我也自有应对之策,你莫要担心这些。”

青柠如释重负地点头允诺,心中对曲静平的舐犊之情更盛。

这时,曲静平又提及起青柠的贫血之症,其中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说起青柠一人独在青县工作,孤苦无依,各种嘘寒问暖自不必说。

曲静平的细致周到满足了青柠对母亲所有的幻想,青柠一时心底感动不已,不知何以为报。

恰好此时曲静平窥见青柠腕间的手镯,眼底不觉流转着许些艳慕之色,言语之间频频提及自己从未有过什么贵重首饰云云。青柠闻之,于心不忍,倘若她此时身在百濮之国,定会毫不犹豫地自掏腰包,为曲静平挑选一件合适的首饰,奈何如今为时已晚,但她又不愿看到曲静平的失落之色。

青柠思虑再三,便脱下一对手镯,贴心地为曲静平戴上,并说道:“妈,我自幼丧母,虽得家父悉心照料,得已顺利长大,但是我心底一直渴求缺失的那份母爱。大抵老天听到了我殷切地心声,让我遇到了您。妈,有人说:‘好的婆媳关系都是前世的母女,缘分未尽今生再遇。’,不知您信不信,我是信的。如您不弃,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另一个闺女,敬您,爱您,守候您!这对镯子,是我们此去百濮之国新添的首饰,我见紫色颇衬您的气质,如您不嫌弃,就拿去戴吧!”

曲静平的皮肤黝黑干燥,像是经过漫长的冬季的枯树枝,细抚之下有种刺痛的粗糙,如今,玉石加身,没有相得益彰的美感,反而令美玉蒙了尘,生生黯淡了不少。但这些都妨碍不了曲静平的欢喜,年近知天命之年的她,眸间闪烁着少女时代纯澈的光芒,好似这一对玉镯抖落了她周身的黯淡,让她成为一个独一无二、万众瞩目的公主。

只见她不停地说着,“我怎么配戴这么好的东西?我这双手是做粗活的手,万一磕着、碰着了,该如何是好?”说话间,便要将玉镯脱下来。

青柠伸手挡住了曲静平的动作,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说使得就使得,即便这对镯子碰坏了,那我们就再买一对,只要您喜欢就好。更何况,在我心里,您手掌的粗茧是您数年如一日操持这个家的证明,皆是您的功勋,这双手可以配得上这世间的最华贵的珍宝。”

曲静平闻之,浑浊的眼底竟然浮现出几分水光,但是转眼间的功夫,便已经消失不见,好似方才的一幕皆是她的幻想。

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在这个冰冷的尘世间只会被伤的遍体鳞伤。一个人在苦难中沉沦久了,为了自保,一颗心早已修炼的似钢似铁,不能轻易地感知尘世间的善意,即便有偶尔间的心领神会,也不过是刹那间的昙花一现而已。

此后,曲静平再未脱下手镯,即便忙碌于陋室的日常琐碎,像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旋转一般,美的不可方物。只不过日常的操持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刻意,少了往日那般有起有落的干脆利落劲。

墨道安见状,叱道:“你是戴这些玩意的人吗?还不赶忙收起来,省的误了正事。”

曲静平听而不闻,只是日常忙碌间用衣袖遮住手镯,不再展现在外人面前。

墨禹辰在返程途中,轻抚着青柠空荡荡的手腕,轻笑道:“你不是特别喜欢那对镯子吗?怎么舍得送给别人!”

青柠枕在墨禹辰宽厚的肩上,阖起双眼,朱唇间飘过一道轻不可闻的叹息声,道:“她不是别人,是我们的妈妈啊!她已经苦了这么多年,如果这对手镯能带给她快乐,我忍痛割爱又何妨?更何况,她的人生已经进入下半场,能让她幸福的东西少之又少,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只要有你在,我的人生遍地欢宜。我的失去比起你妈妈的得到,不值一提。”

墨禹辰闻之,眸底光华璀璨的柔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他轻轻地在青柠发间落下一吻,道:“你当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大傻子。你放心,此番回去之后,我给你补一对更加贵重的镯子。”

青柠拒绝道:“你我家底单薄,日后置房买车全凭一己之力,切勿将钱财花费在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上,你若有心,便将此事记在心上,待你我经济稍有宽裕后,再一一补上便是。”

墨禹辰瞧青柠面色知足安定,嘴角甚至浮现出一抹恬淡的微笑,知此话出于青柠真心,便将此事揭过不提。

此次返回上郡后,双人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中,再也无暇顾及情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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