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曾在上班期间看手机，被纪检部门查处，虽然在杜嘉与的暗箱操作在得以化险为夷，为防单位领导以此为由，借机使坏，提礼拜会是少不了的。
自从去年开了这个前例，李曦便认定青柠是“可塑之才”，可以得到党政系统的全力栽培。于是乎，每逢节假日来临，必要打电话与她推心置腹一番，画下诸多大饼，引诱她上勾，心甘情愿地献上“供奉”。
青柠不愿耽于人情世故，却不是痴傻，在李曦的明示之下，即便百般不愿，依旧诚惶诚恐、殷勤备至地献上贡品，祈得现阶段的安稳。
可是，新年已过，中秋未至，近期没有什么节日需要纳贡的啊！青柠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行接起电话，以不变应万变。
电话刚接起，那侧便传来一道粗厚的喘息声，大抵是对方的口鼻距离话筒特别近，将对方的气息放大数倍，透过话筒完美地复刻过来。
青柠喂了几声，对方并未应承，青柠觉得莫名其妙，想必是对方不慎误拨过来的，于是便挂断了。
谁知电话刚刚挂断，李曦竟又打了过来，青柠再次接起，话筒里依旧是粗重的喘气声，倘若不看来电号码，单凭这些声音，定会引人遐想。青柠喂了两声，正准备挂断，谁知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道：“青柠啊！我是李曦。”
“您好，领导。”
“青柠啊！你是一位好同志，如今这八零九零后，惯是我行我素，不懂礼仪谦卑，日常在职场行走，全无一点人情往来。即便领导想要有心提拔，也无从下手，只得随他去了。到头来，这些人浑浑噩噩工作了一辈子，始终徘徊在职业的最底层，反误了自己的一片坦途啊！青柠啊！一个人职场行事，切记要不得所谓标新立异的个性，不仅要学会从众，更得学会走上层路线。”
对方大抵吃醉了酒，说话逻辑虽清，但咬字全凭想象。对于此等“金玉良言”，青柠不论听懂几分，只有频频应承的份。
大抵是青柠的顺从与识趣取悦了对方，李曦继续说道：“青柠啊！你与他们不同，你年纪虽轻，但你知进退，明得失，懂取舍，识大体，有敬畏。你们业务室主任—杨朗退休之日，便是你胜任业务室主任之时。”
对于业务室主任这张饼，李曦画了何止千百，青柠苦于自家的冰箱太小，实在容纳不了如此数量。更何况，青柠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对机关单位的升迁制度也有所了解。这业务室主任，无级别，无补贴，开会第一名，背锅第一名，日后却是升迁无望。
以现任主任—杨朗为例，工龄长达三十年，便胜任了二十多年的主任，如今临近退休，兢兢业业地干了一辈子实事的主任与职场摸鱼同事别无差别。如此鸡肋的职务，对青柠并没有什么诱惑力。
李曦却将这“浮名”当作“重利”来许，只见他接着说道：“青柠啊！作为单位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你有责任、也有义务重塑单位新风气，带领一众年轻人知礼仪、懂谦卑。至少在重大节令面前不至于失了分寸，平白惹人笑话。倘若你能做到这点，他日青县的政坛上定有你浓重淡彩的一笔。”
听到这里，青柠总算明白了李曦此通电话的深意，原来她一人做狗尚且不够，还得让她深入基层， 同化人民群众，成为领头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同孝敬他老人家。青柠思虑至此，胃中一阵翻滚。她虽是被污的水，但是不去玷污他人，是她最后的底线。
青柠沉思片刻，回道：“承蒙您慧眼赏识，在单位风云突起之时对我委以重任，寄予厚望，我本该结草衔环，以报知遇之恩，奈何我资质平平，恐会失了您的信任。当然，对于您的吩咐，我会尽我所能，影响周围同事，但人各有志，以我之力，怕效果不佳。届时，还望您不要见怪。”
青柠的资质与阅历限制了她的格局，或许此事能有更圆滑的解决方案，但在此时，这段回复却动用了她的毕生智慧。
李曦倒是并未挑刺，甚至受用至极，赞赏之词不绝于耳。但是，这些话只是入了青柠的耳，并未走了她的心。两人皆知对方都在敷衍，却不得不继续下去，借以在这段半真半假的对话中拾尽实惠。两人又周旋了半晌，方才挂断电话。
次日，单位聚餐，来的不过是认真上班的十多人。聚餐完毕之后，李曦尚未尽兴，邀众人一起去KTV嗨唱一番。期间又走了几人，剩余人数不过六七人，青柠本欲借机溜走，奈何她深得李曦的关注，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
几人来的KTV后，本来喝至七八成的男同事，又点了啤酒，继续方才未尽之兴。酒酣耳热之际，几人一个个褪去了文明的外衣，幻化成屈于欲望行事的兽类。
杨朗本来白皙的面庞，如今一片绯红，连同眼角的褶皱都在欢快地抖动着，此时，他在酒精的怂恿下，正与贾依云跳起来贴面舞。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交头接耳间尽显暧昧。即便是旁观之人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皆是面红耳赤，不忍直视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