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好想你!”
张琳被弟弟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搂住他单薄的身子,安慰道:
“小信乖,不哭哈,姐姐在呢。”
张信的泪水如同滂沱大雨一般倾泻而下,只是抱着姐姐不停的摇头。
他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自己一松手,姐姐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琳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安慰道:
“小信不哭!”
张信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抹了一把汹涌而出的眼泪。
呃。
张信再一次呆住!
这只手也不是自己的。
记忆中自己的那双手瘦骨嶙峋,骨节粗大,食指和中指的指甲长期被烟草的尼古丁熏烤,已经变得暗沉发黄。
这只小手背上虽然有横七竖八皴裂的血口,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皮肤底下的细嫩。
这是一双幼童的手。
院子里响起“扑通”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听到屋里的哭声,扔了什么东西在地上。
“小信,是小信醒了吗?”
张琳抬起头,大声道:
“妈,是弟弟醒了。”
“小信,我可怜的儿子啊~~”院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咣当”一声,破旧的木板门被撞开,一道人影裹着屋外的北风,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那是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女子。
岁月的风霜在她曾经姣好的脸庞上,无情的刻下了沟壑。
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已经不堪生活的重负,变得微微弯曲。
“小信,你终于醒了,都要把妈吓死了知不知道!”
中年女子一把抱过张信瘦弱的身子,哭着在他背后捶了两下。
后背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张信,这不是在做梦。
“妈,再打我两下,好不好?”
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被人揍,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张琳心疼的一皱眉:
“妈,小信刚醒过来,你怎么舍得打他?”
“对对对。”曲凤霞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道:
“小信,你等着,妈去给你做最爱吃的片儿汤!”
这时候的张信,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靠,我不会是重生了吧?
要不然怎么解释眼前这破旧的老屋,还有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母亲和姐姐?
张信抬起小手,帮母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妈,不要哭,以后我来保护你们!”
听着年幼的儿子,小大人儿一般说着懂事的话,曲凤霞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张琳哭着从背后搂住母亲和弟弟,哽咽道:
“妈,弟弟能醒,应该高兴才是,你还哭什么?”
曲凤霞尴尬的拍了女儿一下:
“死丫头,还笑话你妈,难道你没哭吗?”
一家三口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破涕为笑。
北风从曲凤霞情急之下,没来得及关紧的房门缝隙里钻了进来,将箱子顶上那本卷了毛边的黄历吹得翻了个身。
粗糙泛黄的纸上,赫然印着:庚午年 丁亥月 壬寅日
这一年,是1990年腊月初三。
张信十二岁,姐姐张琳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