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当和煦的阳光洒落,给萧索的街肆带了少许温暖时,蜷缩在屋内的百姓终于有点儿兴致出来透透气,走两步,找一个相熟的人聊聊闲话。
住在仁鹤坊旁边的刘四从昨日便看到了一件奇事,夏大夫这个抠门到极致的人终于遭了报应,不知如何得罪了守备老爷,被抄了家,连自己的一条老命也在争抢推搡之中从台阶上跌下来,脑袋磕在石头上,就此一命呜呼。
夏大夫的小妾一听说自家老爷死了,立即卷光了剩余银钱,和药房的伙计私奔,已不知去向。只剩下老婆和孩子还守着夏大夫尸首哭丧。
看着旁人遭罪是一件很兴奋的事,尤其是夏大夫这种人,原来大家都是无根浮萍,无所谓谁的命金贵谁的命下贱,当大难来临时,全都一个样,人去万事皆空。
刘四正想去仁鹤坊的大门口听几句夏大夫老婆的哭嚎,却见很多百姓匆匆往城外走,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哎,薛大家的,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被刘四拽着,询问这是要干什么去。
那男子道:“守备老爷突然又要开河神祭了,大家赶着去看。”
“不对吧,不是每年开春时才祭河神老爷的吗,如今方入冬,怎么又要祭?”
“所以才稀奇啊,而且声势很大,一大早的守备府里便忙碌的很,进进出出都是些军爷。”
“河神祭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也不知是谁家女孩儿倒霉,被选中了投到那河里去喂鱼。”
那中年男子斥道:“刘四你别胡说,这是一幢幸事,若无守备老爷年年祭祀河神,送上祭品,我沙北城必定时时遭天灾,月月发大水,多少人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只有祭了河神, 方能保得我们这一地方太平无事,大家伙方能安居乐业。”
刘四道:“我家里也时常拜天拜地拜祖宗,按说果品供奉一样不缺,为何天地不为我等施舍一下善心,非要给那河神祭品才能保平安,既然如此,还拜天拜地做什么,连朝廷都是多余的,反正不济事。”
“这话你也说的?去不去随你,我是要去看的。况且每次大典之后会留下很多香烛糕点,不去哪里抢得到。”
那人挣开刘四的手,匆匆赶奔城门。
刘四想想也有道理,去了或能拿点东西回来,双手能不落空也是好的。于是也和人群赶奔北门。
城北便是一条宽阔的大河,俗称乌龙河。
但谁也没有见过乌龙,只知河神老爷就住在这条大河里面。
刘四赶到时,发现前方举行河神祭大典的地方已经有了很多人,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围在了外面,靠河的码头处有很多兵卒守把,刀枪明亮,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码头原本有一座很大的凉亭,然后在亭中泊着一艘花船。因为事情来得突然,那条花船估摸着还没完工便推出来使用了。船上油漆都未刷,只张挂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几匹白布,简直如同开丧一般飘扬在船舱四周。
木船上也摆放了一些瓜果和酒坛子,里面暂时还没有人。
而在岸上,那座早已修建了很多年的高台已人头攒动,似乎便是守备府那些老爷们。
只是今日主事的不是守备程龟寿,换成了邹廷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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