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员边说边指了指车斗上的一根碗口粗的圆木，易子键心神领会，用圆木一点一点地往前撬，费了好大劲，拖拉机喘着粗气终于爬上来了。
“你看，我们这里的公路也叫公路，每年公社养着一帮他们的亲戚，名说有公路补路队，他们补了什么，一年的补助他们照领不误。这路面就是难见石子，你那泥巴丢在这上面起球的作用，还不如不撒的好。”
前面是一段小坡路，拖拉机走着虽然吃力，还能慢慢地往向前走，驾驶员又让易子键给他点了一支烟，他在享受尼古丁的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易子键静静地听他唠叨。
我们龙潭公社以前是没有公路的，解放前就是一条马路，公路就是把马路扩宽而来的。当时修这条公路搞的是民办公助，我们修路时是没有报酬的，生活都是自己带来。
当时大家的干劲足呀，分段包干一个大队负责一段，修这公路我们龙潭人是出大力了的，当修好时碎石铺路面，那时跑起来才爽。
公社为解决运输问题，就买了这辆嘣嘣车，正好我在部队学过开车，驾驶员就幸运地落到我头上。
几年过去了，路辗坏了，这车也老了，公社觉得公家运输不划算，就折价卖给了我。
以为开拖拉机找钱，他们也对这条公路不上心了，特别是公社x主任，还口口声声说大家修路，我一个人受益，要我也出一份补路的钱，有这个道理吗？
这条路我是受益了，这点我不否认，可是我的运费开得低呀，人家外面的车根本就不愿意进来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公社那帮孑人才不蠢呢，基本上他们都是便宜占尽，得了便宜还卖乖。很多时候他们不管私事还是公事，动不动就叫我送他们，进出这条道少说也要一个小时，他们开口叫闭口到。我从来没有说半个不字，我的机器是烧油不是烧水，这油不要钱来买，还说是照顾我，有这样的照顾吗？
我是发了点小财，本来应该感谢他们才对，你外乡人不知道，当然觉得咱卢春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幸好我心理素质稳定，不然的话会把自己给憋死。
我们山里人吃得苦，别看我才三十岁不到，可能你都认为我已经五十岁了。
“什么，你才三十岁，我差点喊你大叔了。”易子键脱口而出，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自己眼中的所谓中年人，只比自己大几岁罢了。
“你叫我卢大叔也行，不过还是叫我卢春哥吧，尽管我已经讨了老婆，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嫩点，这样在外面才好去撩那些妹儿们。”
卢春的话明明就显得很油滑，在易子键面前不但不收敛，反而是更加得意。
“大哥，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尽想好事，你很色哟，难怪人们都说十个车夫九个坏，剩下的一个好人偷油卖。”
易子键也开起了玩笑。
“兄弟，你说这话就不对了，男人嘛，谁喜欢天天面对自己的老婆，失去的和得不到的才是最尊贵的呢，自己的老婆都让自己熟悉透了，别人的女人才有味呢！你有老婆没有，看来你嫩兮兮的，怕是还没尝过女人，你结婚后就知道了，不是有首歌这样唱的吗，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釆，后面一句是什么，不采白开釆呀。说我坏，我才不坏呢，要说坏，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你就知道哪些人才真的是坏呢。”
卢春使劲地搬弄扶手，拖拉机却越走越慢，柴油机吐了几口黑烟罢工了。
“完了，这老套筒，又给我整出事来了，我得修好再走，兄弟你若是不忙，就给我打打下手，递个搬手改刀也好。”
卢春不容易子键拒绝，直接把他当小工使，卢春一边修车，一边讲出了易子键不敢相信的故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