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升随口一说:“那也适当减轻他的处罚?”。
“那萧虎呢,他是直接参与了冲突,但又不是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需不需要也减轻处罚?最后就是这个魏勋,虽然他是始作俑者,但被打伤了,而且是伤得最严重的,需不需要减轻量刑?那最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减刑了,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崔德率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问题。
听完崔德率的话,剩下三人顿时都不说话了,确实,如果开脱了其中一个人那其他人也都有了开脱的理由,全都开脱岂不就是全都不开脱。
“那该如何是好啊?”王仕升突然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崔德率三人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谁也没说话,又齐齐端起茶碗喝起来,整个房间又陷入一片沉默。
喝干了茶碗里的茶水后,崔德率也不想再耗下去了,便开口打破沉默:“那就按重的判,而且四人一视同仁,几位大人觉得如何?”
韩让、耿忠、王仕升则依然端着茶碗,丝毫没有表达看法的打算。
崔德率瞥了瞥三人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三人坦率地说道:“诸位大人,此案造成的恶劣影响,就不用我赘述了吧,我相信陛下是动了真怒的,若不然也不会下旨要求我等来严查。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算是这个最重的判罚结果,陛下依然是不会满意的。诸位,咱们四人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陛下怪罪下来,咱们谁也跑不掉啊。”
听了这话,韩让终于不装了,把茶碗放了下来:“崔大人说的有道理,我看就按崔大人说得判吧。”
耿忠、王仕升也纷纷表态:“对,我也觉得这么量刑合适。”“对,对,我也这么认为。”
“什么叫按我说的判?”作为官场的老油子,崔德率一下便听出了韩让话里的玄机,他气得直想骂娘,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四人的意见好歹达成了一致。
搞定了最棘手的问题,剩下的也都不叫事儿了,接下来四位大人也不遮遮掩掩、扭扭捏捏了,处事的态度和积极性都有了大幅度地提高。特别是讨论到该如何处理那四名护卫的问题时,四人同时茅塞顿开,皆积极建言献策,一瞬间又都变回成原本的坚决果断的朝廷大员。
敲定了各项事宜后,自然就可以过堂会审了,因为是四司联合审理,所以差役早早地将府衙大堂里里外外认真地打扫了一遍,各种器具、仪仗都清洗一新,看起来格外庄严肃穆。
午后,四位会审官员表情严肃的步入大堂,走到“明镜高悬”下的四张桌子后依次落座,礼部尚书崔德率坐在中间,大理寺卿韩让、刑部侍郎耿忠、泰安府尹王仕升分居两边。
堂下,两队壮硕魁梧的皂角青衣差役手按着粗长的杀威棒肃然站在两边,这阵仗立即使整个大堂内的气氛凝重压抑起来。
“啪!”韩让重重地将惊堂木拍在桌子上,然后沉声喊起来:“带人犯上堂。”
崔德率级别最高,但作为礼部官员他并不懂如何审案,所以经过商议后,便将这个重任转到了韩让的肩上。
“带人犯上堂!”随着差役齐声呐喊,参与斗殴事件的楚宗宝、李继辉、萧虎、李元吉以及四名护卫都被带到了堂上。这四名护卫倒是机灵,一走进大堂便“噗通”一声齐齐跪到地上,只留下三少和李元吉四人像木杆一样直愣愣地戳着。
这一幕顿时将韩让搞得骑虎难下,他自然不敢让世子殿下给自己跪下,但后面的四人都跪着,只留下前面的四人直愣愣地戳着又算怎么一回事儿。好在审理了半辈子的案子,这方面的经验倒是不少,没一会儿他就找到台阶,于是立即开口问道:“按律有功名在身之人可免行跪拜之礼,尔等四人可否有功名在身?”他感觉自己已经暗示得够直白了,殿下应该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楚宗宝就是这么“耿直”,什么也不回答,而且还高傲地“哼”了一下,看起来居然很是火大。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取得任何功名,听了韩让的暗示,他只觉得这人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和楚宗宝一样,萧虎也没有取得功名,他家是军武世家,自然不屑于去考什么功名,能读书识字就已经够了,所以他也没有说话。
就在韩让感觉有些下不了台的时候,李元吉礼貌地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回道:“回大人的话,我去年参加了泰安府的乡试并考中,已经取得举人功名。”
韩让本以为李元吉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哪里想得到他年纪轻轻的竟然通过了乡试,不禁吃了一惊。
崔德率听到李元吉拥有举人身份,不禁暗暗地点了点头,心想:“哟呵,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文武全才。”
等李元吉报完举人身份,李继辉也报出了自己取得的功名,不过语气弱了不少:“大人,我去年刚通过了童试,现在是秀才。”
“嗯”,韩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即就坡下驴:“既然尔等均取得了功名,本官就准许尔等站立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