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瑾想。
商公子临走时,张怀瑾被张客卿拉来送客,他只见商公子拉下架在头顶的金边眼镜,望着张家府邸叹息了好一阵:“多好的宅子啊……”
她又扔下一句话,弯腰钻进了别克车里。
那句话被风刮得乱飘,张怀瑾连忙竖起耳朵去兜那句话。
“可惜马上就要荒败了。”
许是应了商公子的话,年节过后不久,张家有男丁病倒了。
男丁像往常般做活,忽然眼一瞪,身子树一般直挺挺地“扑通”倒下,两眼翻白,嘴中止不住地吐白沫。起先还没有人在意,只当是那人吃了什么坏肚子的东西,直到男丁接连而三地倒下,终于有人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张家内堂,张润月在堂内渡来渡去,高跟鞋咯咯地踩在木制地板上,莫名叫人心烦意乱。
张母瘫在太师椅上,眼睛皱成了一条缝。她嘴中含着浓痰,竭力睁开眼去摸痰罐,尖长的护甲把痰罐顶开,张母无奈地往身后的老丫鬟望了眼,此时老丫鬟却不知在皱眉想些什么,没注意到张母的动作。张母攥着手绢的手往桌上猛锤了两下,老丫鬟终于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给张母递上痰罐。
等了好一会儿,张客卿终于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他的披风上沾着几星泥点,脸颊上豁开一条细小的创口,西服边角也有些残损,不消说,他准是刚处理完码头上的纠纷斗殴。
张润月见了救星般忙凑上去。
“阿弟,最近张家男丁染疾之事……”
张客卿抬了抬手,张润月见状忙让开道,下人疾步凑上来接张客卿脱下的披风,张客卿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上坐下,摘下绅士帽随意搭在茶几上。
“怎么回事?”张客卿边饮茶解渴边问。
张润月忙机关枪道:“你不在张家的几日里陆续有男丁染疾病倒,最先是石子,紧接着便是张牛、戴宗、虎二……截止今日已有十名家丁染疾。”
“什么症状?请大夫了么?大夫怎么说?”
一旁坐着的张筱瑛冷静道:“都是突然发病,眼球翻白,口吐白沫。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却说脉象没有问题。”
张筱瑛继续道:“差人送去伯德医院检查,都说身体上一切健康。可发病者现如今都意识涣散,口不能言。”
张客卿焦躁地皱着眉:“染疾的人都查过了么?有什么共同之处?”
此时张母身旁的老丫鬟有些按捺不住,老丫鬟欲语还止,焦急地小声唤道:“小姐……”
只是一声唤,张母便明白了老丫鬟的诉求,点了头。
老丫鬟得到允诺,走到内堂正中弓着腰道:“石子是老奴阿弟的儿子,身体壮实得很,祖上也没有什么病史,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病!染疾男丁老奴的认得,都是老奴管出来的人,个个身子装得跟牛似的,什么大病小病都没有。他们被分在不同的岗位,平常吃穿都不在一起。发病前毫无征兆,这病真是要多邪有多邪!”
老丫鬟顿了顿,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深深埋下去:“老奴斗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客卿手支着头,双腿交叠,皱眉沉声道:“有话快说。”
老丫鬟冷汗迭冒,豁出去了道:“要说是染病,老奴看更像是粘了不干净的东西!这病来得不早不晚,好巧不巧就在二奶奶跳楼之后!且染病的只有男丁,只可能是二奶奶余魂未了,来、来报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