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低头绞着手指,腮帮子鼓着,是有些生气了。
现在手头上有多少粮食大家心知肚明,徒然多出一个人,别说是一个人的饭食,就是这万分之一也是拿不出手的。
“那是三嫂的囡囡,我是他小叔,理应尽几分责任的。”阿爹从江家抽身时,江晚舟才三岁,走路踉跄,话还说不清楚。
“哦……”他还是低头绞着手指,眸子骨碌转着,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三嫂和小叔……这怕不是……乱伦啊……
“不是那样……”换做阿爹哭笑不得。
江晚舟从房中出来,雪刚好停了,抬眼便望见一堆人在这头滚雪球,你追我赶好不热闹。隆春班多是男娃娃,有心眼的,在雪球中参了石子,用力砸在别人身上,能击出个小坑来。
眼神一瞥,却发现角落还有那么一个人。蹲在雪堆里,小小一个的像只猫儿。脸颊冻得通红,在地上画着圆圈。正是那日他在门口望见的女孩。
像是发现江晚舟正在看她,便抬起头向他狡黠一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忽而一个小胖在她身后鬼鬼祟祟。屈着腰,放轻脚步,双手吊在胸前,瞄准时机将身前一大堆雪尽数倒在她身上。
积雪埋了身子,只留出一只系着铃铛的脚丫。
“干什么呢!都给我练功去!”江晚舟大怒,抡起身前的一个半人高扫帚,将兔崽子们一一赶去练功。
“有没有事?”他以手作铲,跪在雪堆里兢兢业业往下刨着。
纵使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愿意,她打今个起便是江晚舟阿妹。
“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她抽不出手,只好动一动露出的脚丫,不想一脚踹在江晚舟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不责备。
“私娃子。”
“甚么?”
“私娃子——”她以为是江晚舟没听清,于是拉长声音又说了遍,“他们都是这么喊我的。”
她好似漠不关心这个奇怪的名字,抬手从雪中挣出手来,拍掉脑袋上的雪。
“哦……”
“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别家的名字都多好听啊,莺莺燕燕碟儿啊花儿的。”
“那我叫你小铃铛,那个名字不好。”江晚舟指了指她脚脖子上的银色铃铛。
他从前还有个小妹,被家里人说命格不好,晦气。于是乎,将娃娃沉了井,那时还不满三月。他攒着钱买的小铃铛还没来得及给阿妹戴上,他还没来得及当一个好哥哥。
“你还是叫我私娃子吧。”
她趁着江晚舟不注意,从地上滚起个雪球,不轻不重地往他身上一砸,“咯咯咯”兀自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