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最后不管怎么判,长庚,反正你要记好了,即使是这小子出来了,只要他还在运江市的地面上,你要盯紧他,一定不要放过他,不要让他好过,要让他生不如死。只是可惜了我的好外孙啊!”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最后禁不住老泪纵横。
天还没亮,周进就已经起床了。上过厕所,洗过漱,又在铺板上打坐了一会儿,才见其他犯人陆续醒来、起床。周进估计了一下时间,大约在早上五点半左右吧。
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周进发现在号子里上厕所,是一件很费神的事。号子里有差不多二十个人,却只有一个坑位。偏偏一大早,经过一夜的新陈代谢,都到了排泄的时候。怎么办?这就考较号长的管理能力了。
号长就规定,年岁较大的犯人,早晨醒得早,至少提前半小时起床。每人上厕所的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没有钟表,怎么控制时间?有的是办法:晚上看新闻联播时,电视上面有时间。这时候,水池那的一个水龙头就开始放水,当然只是拧开一点,形成水线就行了,用塑料盆接着,五分钟后关上。以后就以水盆里的水线为准,反正上过厕所后,要冲水,一点不浪费。
当然了,号长和号子的最强打手可以不受时间控制,想蹲多久蹲多久,旁人再急,也只有忍着。这间号子的最强打手,可能就是274刀疤了。
刀疤睡的位置,紧靠着号长。意味着,他在这个号子里的地位,紧次于号长。他和号长占的床铺面积也要比别人宽敞一些。
其他人最多六十公分。而他们俩,却在一米以上。号长是由管教指定的,背后有政府管教支持。而二号位置却是靠拳头争出来的。
要说号长109,姓朱,全名叫朱思毛。现年大概五十岁的样子,涉嫌诈骗。据说,他号称是某位开国元勋的侄子,可以帮助一些地方政府机构申请到批文啊,特别政策啊之类的。就这么个今天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二十多年前,却使他骗遍西部五省多个城市。一路骗吃骗喝,骗财骗色。
年初到了运江市,在外贸公司故技重施时,被揭穿。由于是跨省行骗,取证较难,他交待的某些罪行,一时难以得到证实。所以,就一直关在看守所,至今没有起诉。让他做号长,一是,他确实是号子里的元老,比他早进号子的,都已起诉判刑,转劳改农场服刑了。二是他确实有些见识,也有些管理能力。
但是,刀疤就不同了。刀疤真名叫谢坤,是东北人。今年三十三岁。两个月前,来到运江找老乡未果。怎奈身上盘缠花光,就深夜潜入一家饭馆去行窃。谁知在柜台翻找时,被夜里起床上厕所的店老板发现。于是就由偷盗变成了抢劫。
在争抢过程中,刀疤一拳把将店老板打倒在地,致使对方轻微脑震荡。最后共抢得现金86块,全是零钱,外加三包香烟。
入监后,他很快凭着自己凶神恶煞似的刀疤脸和一双拳头,获得了二号的位置。由于他体型较壮,消耗大,家里却没人给他打钱,致使他经常在号子里,多吃多占。其他犯人却是敢怒却不敢言。
这不,吃早饭时,他又瞄上了周进碗里的馒头。
“你放下,这是我的。”
周进的声音,清晰,却有力。
“新来的,肚子里油水足。给别人吃,这是规矩。”
“规矩昨晚上已经使完了,现在是你不讲规矩。”
“怎么的,不服啊?我说的就是规矩。”
刀疤脸声音发了粗,脸上横肉毕现。同时,右手一拳就挥了过来。
周进早就做了防备。昨晚让他打了三拳,早就有些不爽,今天就要报了这个仇。却见他左手一格,把对方的拳头挡开,右手却顺势抓好住了他肘部的曲池。微一用力,只听得轻轻喀嚓一声,刀疤的右手胳膊已然脱了臼。
刀疤“啊”的一声,顿时脸色发白,汗珠子滑落。
“再鬼叫,把你的下巴也卸下来!”
接着抬腿就是一脚,刀疤跪倒在地。
从两人发生争吵,到刀疤跪倒在地,总时长不超过一分钟。
号子里的其他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号长朱思毛却是全程看在眼里的。因为刀疤找周进麻烦时,他是想阻止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战斗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