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仆役引着进了李宅,便在廊庑上遇见了越国太夫人。
看着面前远比一月前更显苍老的越国太夫人,裴皎然自觉地止步作揖,“国夫人。”
“裴相公。”越国太夫人神色冷淡,打量她一眸,“我记得二郎不在,裴相公缘何来此?”
听出越国太夫人语气中的厌恶,知晓她在为自己不管李润和薛氏一事而耿耿于怀。裴皎然神色依旧,反笑道:“我另有其他事要寻李司空。”
说罢裴皎然径直绕开越国太夫人。她又非李家妇,又不和李家沾亲带故。就算她和李休璟关系亲厚,但她论品阶也比对方高,更何况对这位太夫人实在算不上喜欢。即使是要拿孝字来压她,那也没那么好压。
领路的仆役,眼见他们已经走远。压低了声音道:“自从郎主将薛氏也送走后。老夫人没少在郎主面前念叨,要把薛氏接回来的事。那日大娘子实在忍不了,故而将薛氏雇人刺杀您的事说了出来。”
“那老夫人还算理智,没对我冷语相待。”裴皎然道。
仆役刚刚把她领到内院前,一身雀蓝襦裙的长孙娘子便走了过来。
“嘉嘉来了,让阿娘瞧瞧你。”长孙娘子拉着她的手,左右瞧了一会,“看样子近日朝中事务繁多,你又清减不少。难得来一趟,晚上笑吃些什么。阿娘让人给你做,二郎说你喜欢甜的,刚巧府里有个刚从南边来的厨子。”
“她无事不登三宝殿。阿琰,你先让她过来。”李司空沉声道。
闻言长孙娘子转身瞪他,“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嘉嘉是来瞧我的,你这老奴一边去。”
“阿娘,二郎给我来了信。刚巧今日得空特意来看看您。”裴皎然冁然莞尔。
白了裴皎然一眸,李司空道:“裴相公来吧,老夫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话落耳际,裴皎然欣然允首。跟在李司空身后,进了一侧的书房。
“老夫听说,李敬弹劾内侍省的白合侵占良田?”李司空问道。
听着这话,裴皎然虽然讶于这件事就传了出来,但面上依旧镇定,“是。此事是由御史台和刑部共同审理,李敬从旁协助。”
“不过李敬这人,虽然是把快刀,也是一把好刀,但这刀实在是不好用。若是不让他把怒气发泄出来,来日指不定给中书省捅个大篓子出来。”
话落耳际,李司空道:“二郎,可同你说了苏绰的事?”
听李司空提及苏绰的名字,裴皎然端起桌上茶盏,啜饮一口,“二郎此次是奉密旨去神策军镇练兵。苏绰他这几次考绩都不合格,二郎有意要踢了他。而苏绰多半也对二郎怀恨在心。二郎的意思要我盯着苏绰,顺便找个机会把苏敬晖拽下去。”
说这话时,裴皎然小心觑着李司空的神情。她是有意要对付苏敬晖不假,但绝非这般轻易就出手。
“二郎密托某去查苏绰的履历。”李司空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他这几年都待在神策西北的军镇,每年考绩都是中上。”
“那更好办。”裴皎然唇梢扬起,“他这次考绩都是恰好合格。既是如此,那此前的考绩多半有猫腻。何不借此机会,将神策军镇从上到下彻查一番,眼桩能拨了的都拔了。李司空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