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霭霭,终南山笼于云雾中。
天初亮,趁着裴湛然还没醒。裴、李二人已经偷偷离开,各自骑马奔向长安。二人在天门街东边的食肆里用着朝食。都是就着裴皎然口味点的。
咬了口巨胜奴,在口中细嚼。裴皎然推开窗任由雨丝拂进来。
睇裴皎然一眸,见她吃得颇为喜悦。李休璟将切好的蒸饼递过去,“慢点吃。我又不会同你抢。我知道城里有家淮扬菜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去?”
他已经吩咐底下人旁敲侧击地打探过。陆徵一直都想请裴皎然去吃长安的淮扬菜,但是总是没有机会。
“再说吧。”裴皎然喝了口杏酪粥,透过窗望向烟雨中的太极宫,“我要进宫一趟。中纳这事还是得尽快解决。”
“需要我等你么?正好我们一块去吃淮扬菜。”李休璟直截了当地道。
裴皎然没说话,低头喝着杏酪粥。又含糊应了句好。
食毕二人出门,雨仍旧无情下着。街上并无多少行人。雨水顺着斗笠沿落下,打湿了衣襟。
春意已深,离入夏也不远了。朝廷里阴阳失调才致天生异象的话,殁在了宫墙里。百姓们依旧安稳平静地过日子,市井的生机维持着他们生活的运转。
两人在朱雀门前分别,一人从安上门入尚书省,一人则从含光门去往神策军营。
待金吾卫核阅过门籍,裴皎然骑着马慢悠悠地前往尚书省。眼下已经下了朝,除了当值的官员外,诸司公廨的官员在忙完手头上的事后,大部分都已经离开。
睇目四周,确认无人后。裴皎然推开户部度支司公房的门。在案前坐下,研墨提笔。她仿照度支郎中的笔迹,写了封奏章。
搁笔细阅奏抄,确认无纰漏处。裴皎然轻哂一声,将奏抄搁到了一旁的文牍中。
明日这份奏抄便会送到中书舍人手里。待初阅后,再逐级递上去,最终呈到御案前。
似乎是想起什么,裴皎然皱眉翻起一旁的文牍。找出度支司重写的关于支度国用一事上的文牍来。粗略扫过一眼,将其揉成一团碾碎后丢进一旁的熏炉里。
做完借刀杀人的事,裴皎然深吸口气。踱步至门前,屏气敛息侧耳倾听。确认无人走过这才推开门,飞快地蹿了出去。
脚下廊庑漫长。裴皎然在离开的路上已经遇见各司好些个官吏和她打招呼。面对同僚的疑惑,她莞尔。也不多做解释,只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此。
“裴舍人,你不是在休旬假么?”
听得身后传来贾公闾的声音,裴皎然回过头,从容作揖,“见过相公。下官想起有私物落在尚书省,特意来取。”
“哦?”尾音刻意拉长,贾公闾缓步走至她跟前,望着她笑道:“我听说前几日裴舍人去见了趟陛下。”
“确有此事。”裴皎然垂首,愧道:“下官身为中书舍人分判户部事。前几日户部经计账后呈了奏章,说是明年支度国用不足,恳请陛下再加抽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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