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莲蓉话音刚落,屋内安静了一瞬,众人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朝着舒颜的方向看去,又在她和孙莲蓉之间来回游移。
感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孙莲蓉面上不动声色,眼睫微垂,掩下了眼底的一抹得意。
孙家大娘子万氏在孙莲蓉刚开口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庶女八成是又要作妖。她下意识就想开口阻止,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对方这会儿幺蛾子都出完了。
这会儿感受着屋内怪异的气氛,她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莲姐儿,你在胡咧咧什么,这里哪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还有没有规矩了?你小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还不赶紧道歉!”
眼见着嫡母发怒,孙莲蓉才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般,连忙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诺诺开口,“舒姐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无意中听益表哥说......所以才......”
断句恰到好处,大家表情越发古怪。
在座众人都知道李家有一位庶长子,单名就是一个“益”字。
单手按下了欲要爆发的周氏,舒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孙莲蓉,也不说话,直把她看得头皮发麻,心里也开始隐隐不安。
“姐姐为何这般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声音怯怯的,边说还用手拂了拂脸颊,状似疑惑。
舒颜没理她,继续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打量,只把她看得越发不自在了,这才施施然开口:“孙姑娘怎么不说了?我正等着听你把话说完呢。你这说半句留半句的,听的人也听不尽兴,继续啊。”
舒颜的态度坦坦荡荡,活像事情与自己无关似的,光是这份镇定,便让在场众多夫人心中激赏。
周氏本来还想站出来的,这会儿见她自有主张,也就不打算再插手。左右有自己在这看着呢,断不会让阿颜吃了亏。
见剧本再次发生偏离,孙莲蓉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得强笑道:“舒姐姐怕是误会了,我不过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舒颜继续笑得温和,“我没误会呀,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听你把话说完罢了,顺便也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不然你这一会儿关心我的亲事,一会儿又扯上了人家李府大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我保媒呢?”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几道轻笑声,孙莲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在古代,媒婆是属于下九流的行业,未婚姑娘若被说成是媒婆那绝对是一件极损闺誉的事。
然而此时,现场却没人指责舒颜不该这么说。毕竟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这事明摆着就是这位孙姑娘故意挑事,还是拿着舒家姑娘的闺誉做筏子。
有道是先撩者贱,这道理放哪都行得通。
万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孙莲蓉,只把她吓得身子一颤。
万氏见了,又是一阵堵心。
她是真不明白,这个庶女既然没那个胆子怎么还敢瞎作妖的。
哪怕她平日再不待见这个庶女,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
“周大娘子,这下真是对不住了。因着家中这一辈只这一个姑娘,便由着她小娘多娇惯了几分,倒纵的她口无遮拦了。说话一贯大大咧咧的,倒没什么旁的坏心思。约莫是之前谁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胡乱信了,刚刚又多喝了几杯酒一时嘴上就忘了把门。”
说着,又转向舒颜,“还望舒家姑娘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原谅则个,回去我定好好教她规矩。”
舒颜仔细琢磨着万氏的话,感叹着语言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