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曲家夫妇二人,倒也算得上琴瑟和谐,别的不说,曲安身为官员,并不曾纳妾,也严以律己,甚少参加同僚间的应酬流连酒楼花丛,就足以说明。
只是风云大势之下,个人乃至小家族也终究只是尘埃。而曲安的洁身自好,某种程度上虽然避开了大祸,却也决定了他的人脉有限。
就在曲娇娇出生当年,当时的庆朝境内忽然大旱,民不聊生,饥民们揭竿而起,曲夫人高氏备孕未成,天下已然大乱。
曲家老爷子、老太太见机得早,果断抛下地方上的产业,阖家节衣缩食搬去了京城,借住在远亲家中,熬了三年,新朝遂至,是为大堰朝。
这三年,远亲家中虽是薄有家财,怎奈人都是远香近臭的,两家人的龃龉早就成型,先是磕磕绊绊,后来擅长调和的曲家老爷子过世,曲老太太不是个祥和的性子,两家因一些小事几乎撕破脸,远亲家自然提出要曲家搬离。
曲安文人心态,自感受了不少屈辱,局势稍定,立刻便外出活动,想要在新朝谋一份职位。
只是想要在新朝有所作为的人又有多少?以曲安的活动能力,虽然用心张罗奔走了三四个月,也还是找不到门路。高氏见丈夫这般劳心,不忍之下,便带了长女曲芊芊去城外定福寺祈福。
至于二女曲娇娇,曲家夫妇有一种暗中的心绪,感觉她出生后全家人都不是太顺利,甚至于看见她就常常联想起那场赤地千里的大旱……因此并不想她常在眼前,当日便将她留在了家中。
而这次祈福也是机缘凑巧,母女二人与同样来访寺庙中的一位天家贵人相遇,时年五岁、玉雪可爱、进退有礼的曲芊芊当下便得了这位贵人青眼。
稍微盘问曲家情形后,时年三十余岁、优雅端丽的秦氏天家贵人便赐下来一串红珠串,笑着嘱咐三日后让曲安手持珠串前往国子监面见国子监祭酒。
曲安惊喜交加,精心收拾后拜见了国子监祭酒,二人相谈甚欢,原来大堰朝以武立国,此时新帝有意清洗前朝文臣的陈腐之气,所以想换成自己的班底,这位国子监祭酒是新帝班底中不多的文臣,急需有合适人手与自己搭档,重新梳理科举一应流程,以为新帝输送人才新血。
曲安有地方上的学正经历,又和前朝高官文臣乃至世家大族都没有过多牵扯,根基浅薄而家世清白,自然是极好的人选,很快便成了国子监博士,走马上任了。
这一遭的起势颇猛,曲安一家很快搬离远亲家中,自置产业,曲安更矜矜业业,小心办事,十余年下来,竟是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是三品中书侍郎了。
这番造化,曲家人从老到小,自然全部都认为该给曲芊芊记头功。
而这十余年来,曲芊芊也不负众望,逐渐出落得风姿卓越,楚楚动人,俨然已是京城众官家贵女中耀眼的一颗明珠,自然也入了不少官家贵人们相看的名单。
至于曲家夫妇,在朝廷局势稳定之后,终于也得偿所愿,养育了第三个孩子,也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儿子,取名曲祯士。
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是曲家夫妇的眼珠子。
至于第二个孩子曲娇娇,本来已经够被忽视的了,奈何曲娇娇本人还不肯争气,女红也罢,琴棋书画也好,什么也学不进去,单以吃食为乐,中等身高而已,却吃得足有一百六十斤,于是更加被阖家上下不喜,连奴仆婢女都渐渐瞧不上她……恶性循环由此往复不断。
这也罢了,本来依着曲家如今的状况,曲芊芊结亲高门不在话下,曲娇娇虽然难一些,却也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至于曲祯士,只要妥妥当当读书、上进就好,出不了大纰漏。
可是当初赏下一串改变曲家命运的红珠串的秦氏天家贵人,某一日却将曲母唤进宫去,笑称给曲家姑娘预备了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