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讲得够清楚了吧?
可是,智申仍旧装傻,不与智宵眼神对视,说道:“那便如此。”
由于智宵清楚智申的为人,一直以来就没有过多的奢求,想要怎么行事还是进行了交底。
“割裂晋国?!”智申听呆了。
智宵知道把智申吓住了,笑着说道:“不过提醒魏氏与韩氏,此言乃是赵氏传出。”
智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恨恨地说道:“赵鞅真乃无所不用其极,竟是如此污蔑我家!”
污蔑吗?
智宵抿了抿嘴,心想:“暂时来说是污蔑,以后要变成一个预言了。”
所以吧?智宵可以跟智跞交底,独独不敢将盘算告知智申,不是因为智申胆小承受不住,怕的就是智申知道后搞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智宵放心下来的是智申有放权的迹象,下放的权力还极大。
如果智申的放权态度不改,不止有利于智宵做更多的动作,也能让两父子的关系保持和善,于整个智氏来说无疑更是一件大好事。
智宵能够看出智申还没有接受身份的转换,没有打算主动去抢夺权柄,被动接受的权柄则不可能放弃。
老实说,智宵还挺庆幸智申有足够的自知之明,只是不太确定智申能不能保持下去。
该谈的事情谈完,智宵告辞离去。
智申当然不会站起来相送,坐在原位看着智宵的背景消失不见。
“唤来辅果。”智申吩咐。
外面有人应“诺!”去办事。
没有多久之后,辅果来了,先见礼,再走到一旁坐下。
“父亲临终之言,果可铭记?”智申问道。
当时,智申与辅果都在“新田”城内。
智申一直在照顾病重状态的智跞于卧榻之侧。
辅果则是处理迁徙事务的同时,兼顾阍卫一职。
因为智跞不是突发噩耗的关系,智申照顾了智跞那么长的时间,父子怎么可能一直都是相顾无言,肯定是会聊天的。
那么长的时间里面,智跞跟智申聊得并不少,为智申分析时势是必做的功课,免不了详细解析智氏的立身,再交代一些身后事。
智跞不是突然间死亡,弥留之际将智申与辅果叫到身边,利用回光返照的精神,交代了必须交代的事情。
现在,辅果看智申一脸严肃的发问,不由先是一愣,随后肃然说道:“岂敢忘却?”
智申点了点头,情绪外露,用担忧的神情说道:“我自可放权予宵,只是……宵欲行之事,可有成功可能?”
不知前因的话,只听这一句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然而,辅果知道智申在说什么。
智宵不愿意向智申透露自己想要追求的事业,可是事情那么大,成功会让智氏辉煌,失败则是家破族灭,怎么可能让智跞没有相关的安排,其中包括透露给智申知晓,再让智申发誓不对他人泄露?
所以,智申已经知道智宵想干什么,在智宵这边假装不知道,每天都过得很是提心吊胆,偶尔还能从噩梦中醒来。
什么噩梦?就是智宵真的谋求割裂晋国,却是得了一个失败的下场,智氏被除名,祖坟也被刨了。
比起智申的担忧和恐惧,辅果则是充满了雄心与斗志。
追求当晋国第一强大的卿位家族?类似的成就,好多卿位家族都取得过,随后在风水轮流转中更替,乃至于获得一个家破族亡的下场。
卿位家族的竞争都能有家破族亡的下场?那样的话,追求更大的事业,成功必然血赚,失败的下场一样,用得着犹豫吗?不用的啊!
“以宗子之能,如何不可功成?”辅果说得斩钉截铁。
智申的脸色当即就是一苦,觉得自己真傻,问谁也不该问辅果。
要命的是什么?智申再傻也清楚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前的知情者有四人,智跞过世之后仅剩三人,智申无法直接问智宵,只能找辅果这位兄弟了。
辅果看出了智申的担忧和害怕,知道自家兄长就是这么一种人,耐着心思不断打鸡血,大谈特谈智宵在“潞氏”的所作所为,补充了“汾中”和“少翟”的新建设。
“短时之内,宗子必呈上河西、河中部署,家主看后便知宗子绝非胡作非为之人。”辅果认为智申能力再差,好歹能分出好坏的。
智申能怎么样?只能颔首,再在心里长吁短叹了。
当天,智宵派人前去魏氏和韩氏约见魏驹和韩庚,时间定在了隔天的下午。
翌日。
本该在下午才过来的魏驹和韩庚,一同到智氏进行拜访。
既然魏驹和韩庚一起过来,说明他们在更早的时间会合,一定是有过商谈了。
“时久未见,想煞我也!”魏驹表现出了充分的热情。
韩庚则是一直在笑。
来到大门前迎接的智宵用更热情的态度将两人迎进宅邸,来到自己的院子,没有第一时间就谈正事,闲扯的同时进行招待。
侃着侃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智宵才将话题引导到卫国身上。
“卫国与我(智氏)有盟誓,若是赵氏进犯卫国,天下人侧目赵氏乘人之危,智氏亦无法坐视啊!”智宵说道。
魏驹与韩庚来之前就猜出智宵想说什么话题,闲侃了半个时辰才讲正事,足够显示出智宵的风度了。
智宵也不等魏驹、韩庚有什么表态,再次开口说道:“此前赵氏言及我家、魏氏、韩氏有意割土裂国,不知二位有何看法?”
那个“二位”的字被咬了重音。
问的是魏驹和韩庚个人,不是魏氏和韩氏。
智宵一句话问出去,立刻让现场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