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手下的人伤亡已经超过了三成，几乎人人带伤。
但凡莫尔斯有一点进攻的念头，裴寂就会冲上去，与其搏命。
他若战，裴寂向来没有拒绝。
熟烂的羊肉入嘴，让他恢复了一些体力，好在他们背靠辎重，那些步兵们又胆小的紧，持续战还能坚持。
但打到这个时候，人人都是精疲力尽，往往还未冲锋到对面，很多的骑士就累得虚脱，跌落下马。
更让人绝望的是，周遭罗斯人早就集结的军队，接收到莫尔斯的消息，已经纷纷赶来。
可查木格是否将消息送回去，还未可知。
裴寂有些绝望了，因为一支长长的旗帜出现了，一个条顿骑士团出现在了莫尔斯的阵营。
齐刷刷的白色带角巨盔，夸张的翼角，他们的铠甲上镌刻着各自家族的旗帜。
裴寂剩下的人，绝对扛不住这些条盾骑士的一次冲锋。
摆在裴寂面前的，似乎只剩下死亡。
将嘴中带血的炒米吐出，顿时感觉下颚有些漏风，裴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几颗下牙齿，怕是被自己咬碎带进了肚子里。
不过都无所谓了，闭眼回味着自己从一个农夫的命运，一步步便变成这天下最精锐的战士。
这就足够了，眼神再次清明的那一刻，他决定，拥抱死亡。
重新翻身上马，能与他一起冲锋的，只剩下三百骑，并且每一秒都有战骑跌落下马。
“兄弟们，裴寂失言了，没能带你们回家，要是想报仇，就在阴曹地府找我吧！”
“只要我们冲上去，你们就焚烧辎重！”
倚靠在牛车上的重伤兵们闻言，露出白牙纷纷笑道：
“好！裴统领！到了阴曹地府，你可得给俺们当牛做马啊！”
“去你娘的！”裴寂爽朗一笑，“老子到了阴曹地府，还要当你们的头，要不然，当他娘的什么兵！”
众人伴随着胸口的起伏，勉强发出一阵笑。
他们知道，真的要死了，若是在战场上被捅死，大家都是热血上涌，挨了刀也就那样。
可是如此明确的感知着接下来的死亡，又有谁能够真正波澜不惊呢！
“我艹他罗斯人的祖宗！”
终于有人抑制不住，放声大喊，随即，越来越多的怒吼加入。
在这些怒吼声中，裴寂弯低了身子，准备好了俯冲姿态。
身后战骑也随之纷纷预备，只待那些条盾骑士们跨下山坡，他们就冲去跟他们搏命。
“隆隆隆——”
“兄弟们！杀！”
裴寂大喊一声，就要前冲，却被一旁骑士拉住，“统领，山坡上的条盾骑士没有动！”
嗯？那是哪来的马蹄声？
裴寂自认为还没到幻听那一步，回头一看，只见数不尽的拓跋战骑，弯弓搭箭，径直破开外围罗斯人的步兵！
“裴寂，老子们来救你了！”
赤焰，赤霄两面大旗，顿时涌动在战场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