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缈缈听见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鼻头一酸。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余缈缈嗫嚅着，却叫不出那声“齐哥”，而是回：“齐相。”
齐皓的脚步倏地停了，他半转过身看着余缈缈，问：“你叫我什么？”
余缈缈咬唇不语。
齐皓也不逼她，只是端正了神色，看着她的眼睛。
他认真地说：“缈缈，时间有限，我便不铺陈了，我今天是想问你，你还愿意与我一起吗？”
余缈缈一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愿意”又被她强压了回去。
她更难受了，眼睛都红了。
齐皓太了解她了，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有顾虑。
他猜了几种可能，试探地问出了最糟糕的那个：“你……喜欢上陛下了吗？”
余缈缈瞪圆了通红的杏眼：“如何可能！”
齐皓松了口气：“那便好。”
只要不是喜欢上司遥，那一切都好说。
他耐心地说：“若不是这样，那我姑且认为你对我还有情意——我亦如是。”
齐皓温柔地看着她，问出最后一句：“所以缈缈，我想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余缈缈声音颤抖：“走？”
齐皓点点头：“嗯，我带你走，不管这朝廷了，也不要这官位了，我带你去看这山川四海、带你经商吟游。”
余缈缈的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
这句话，齐皓在十八年前就与她说过了。
一如往昔。
余缈缈哽咽道：“不行……不行的，齐哥。”
齐皓惊诧失落：“为何？”
余缈缈轻声问：“你知道郁儿今年几岁吗？”
齐皓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回答：“大殿下今年十七，再有三年便及冠了。”
余缈缈含泪摇头：“不是的……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齐皓怔忪地问：“……什么？”
“齐哥，他是你的孩子。”余缈缈声音轻得仿佛要消失在风里，“我若走了，叫他如何在皇宫自处呢？”
齐皓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方才余缈缈同他说的那句“像他父亲”。
而不是像他“父皇”……
原来是这个意思。
齐皓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轻狂得要死，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才真正沉稳下来。
而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清澈且愚蠢的十七岁，愣头愣脑地说不出话了。
他竟然有孩子了……
还这么大了。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余缈缈：“陛下应该还不知道此事吧？”
如果不知道，倒还有办法。
“不，他知道，”余缈缈摇头，“从一开始就知道。”
齐皓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如果陛下都知道，那他的妻儿，这些年在宫里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余缈缈如今的谨小慎微、宋郁如今狠辣的行事作风，恐怕都是吃尽苦头养出来的习惯。
七尺男儿终于忍不住红了眼，他低下头：“对不起，缈缈……都是我的错。”
倘若他早一点当上宰相。
倘若他当初早一点带余缈缈走。
倘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跳下余家的墙头，去调戏笑靥如花的余缈缈。
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