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语气自然地回答:“新来的侍卫,朕用着顺手,就带在身边了。”
宋郁没说话。
他心想:什么侍卫,能让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的父皇主动伸手触碰。
他的到来打断了父皇要做的事吗?如果他没过来,他们要做什么?父皇会不会更开心?
脑中各种纷乱的思绪交杂在一起,吵得宋郁不得安宁。
不知从何时起,他一想起父皇的事,就会情绪失控。
宋郁也觉得自己这样似乎不太正常,但又找不到原因。
思来想去,大抵是因为他幼时被父皇冷落惯了,即便父皇现在真心待他好,他还是会害怕被再次厌弃丢下。
宋郁盯着那侍卫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要那么难看。
他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轻声道:“那挺好,以后儿臣不在的时候父皇也有人陪了。”
司遥隐约觉得此时的宋郁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便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朕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陪。”
宋郁被瞪了,反而真情实感地欢喜起来。
他故意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是儿臣失言,儿臣喜欢父皇陪着儿臣,便自作多情地以为父皇也是如此,惹父皇烦了。”
司遥:……
“你——”司遥蹙眉瞪着他,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胡说八道什么……没觉得你烦。”
父皇好可爱。
宋郁看着司遥别扭的表情,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想。
嘴角的弧度弯得更高,宋郁忍不住拉过司遥的手,在指尖处捏了捏。
捏完之后宋郁和司遥都怔住了。
宋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个动作,还熟稔得像曾经做过很多次一样。
他惴惴不安地看向司遥,心想:父皇会生气吗?会骂他吗?
手却没有松开。
司遥愣住倒不是因为觉得被冒犯了。
而是这个动作让司遥想起了一个人。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那么像他了。
第一次是上个世界的虞鹤。
虞鹤甚至连锁骨上的痣都和他一样。
是巧合吗?
司遥心乱如麻,一时说不出话,轻轻挣扎了一下。
宋郁立刻放开了他,然后把手缩得很靠后。
他的心跳快得惊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他赶紧吸了了两口冰凉的空气,然后胡乱朝周围看了看,瞥到石桌上摆着画具,赶紧扬起笑容走过去转移话题:“父皇好兴致,临雪作画,今日画的是——”
什么。
话音在看清桌面的那一刻彻底卡住,宋郁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不见,表情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怖。
桌上放着两幅画风迥异的作品。
左边的溪水修竹,意境斐然;右边油墨堆叠,不知所谓。
宋郁伴在司遥桌侧数年,对司遥作画的各种手法都了然于心,自然不会蠢到认为右边那幅是司遥的创新。
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他等了十年才等来父皇愿意让他陪在身侧,这个侍卫才来几天,父皇竟然就准他同桌作画。
宋郁简直要疯了。
司遥在听见宋郁的声音是回过神,察觉到宋郁的停顿,疑惑地看过去。
但他站在宋郁身后,看不到宋郁的表情,只好问了一句:“怎么了?”
宋郁抬起头,目光慢慢地、慢慢地移到那个侍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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