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早几天收到张淮序的委托,知道司徒无忧想重入幻境的想法后,万俟沉朝就想了个办法让一根筋的弟弟主动去把人带回来。
从冉姑那里开始,一直到跟司徒无忧提起入梦的事情。为了让事情看起来十分合理,这些甚至连万俟以暮都觉得她只是时来兴起想见司徒无忧。
更别说司徒无忧了。
相比于想办法进入状况不明的幻境,入梦就显得要更加方便而且稳妥。
为了掩人耳目,万俟沉朝还特地在山下设下幻境来拖延张淮序的行程,没想到人家依旧比预估的抵达时间早上许多。
万俟沉朝受了这一声谢,随后起身领着张淮序走进了内院:“跟我来吧。”
内院的偏房。
入梦的仪式正在进行中。
司徒无忧躺在床上,不知是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她的眉头紧紧皱着,摆在一旁的罗盘指针转速很快,而且十分不规律。
床幔中垂着一只银制的铃铛,明明无风,却能自如地缓慢摇晃。时不时就发出“当”的响声。
室内燃着某种熏香,一缕白烟从烟炉中冉冉升起,气味并不算是好闻那一类。
张淮序沉默地看着床上的白发少女,对方一身蓝紫色的尧疆服饰,头发扎成几束麻花辫,头上戴着一顶银冠。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一瞬的飘远,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万俟沉朝注意到他的反应,多解释了一句:“这一身行头如何?我听说乌澧那边的萨满似乎差不多是这样的服饰。我瞧着,小无忧穿着也不错。”
“……嗯。”
万俟沉朝制止了张淮序想要上前去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你应该知道,入梦也有一定的风险。”
“……”
“我能让她入梦去看自己过往的记忆,却不能指定她应该看哪一段记忆。换句话说,我确实有办法帮她,然而实际上这个办法的有用与否,都只跟她本人的意念有关系。
“假如她忽然看到了不想面对的东西从而想要中途放弃,或者从始至终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面对这些情况,我身为局外人就没办法了——”
“有。”张淮序分神看向万俟沉朝,“你有办法。”
后者眉头微扬,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让我入她的梦。”
万俟沉朝闻言,面上略显诧异:“我从未与他人提及,你是如何得知的?”
“……猜的。”张淮序神色恍惚了一下,眼眸微垂。
而万俟大小姐似乎真信了他的话,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她指了指帐中垂下的那一只银铃,表情淡淡的:“——你要入小无忧的梦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进入她的梦,只能附身于她记忆里出场过的自己身上,若恰好她正经历的那段记忆里没有你,入梦就会失败。
“再者,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更改。就算成功入梦了,你也无法改变自己曾经做的事,只能做个旁观者。”
万俟沉朝自认身为商人已经很良心了。把局限性与后果同客户说清楚,如果人家还坚持的话,自己也只能照办。
“我知道。”
人家的回答过于果断,以至于万俟沉朝面上显露出几分不解,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其实你又何必做这么多?相信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吗?”
“……我赌不起。”
仅仅四个字,却仿佛包含了他所有的情绪与思虑。
“……”
万俟沉朝便不再多言。
她于是开始指挥起张淮序,自己则走到了罗盘跟前:“那就不拖延时间了,你就躺在小无忧身边吧。记住了,要握紧她的手。”
后者依言照做。
“哦对了——”万俟沉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记忆不可更改,但如果你的意念强大,说不定也可以做出点事呢。”
“当然了,这也只是理论上来说的。实践的话我也没做过,说不定你能成为验证这个理论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