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比我常去的村诊所要浓重得多。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脸上沉甸甸的。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刺眼的阳光让我觉得不太适应。
我看到了李癞子的背影,他背对着我,趴在窗台上,似乎,他也累坏了。
对三!
要不起!
李癞子那里传来了斗地主游戏的声音。
好吧,我想我是多虑了。
“癞子。”
我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别玩了,给我弄点吃的,我好饿……”
“废物队友,连牌都不会打。”
李癞子将手机扔到了一旁,乐呵呵的走向了我:“醒了啊,感觉怎么样?等会儿查完房我给你弄点吃的。”
“感觉很不好。”
我支撑着身体,靠在了病床上:“浑身无力,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肚子也饿得很。”
“能不饿吗?睡了两天三夜。”
“这么久吗?”
我将手臂伸向了李癞子,说道:“我有点想上厕所,你扶我一下……”
李癞子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我的床底下拿来了夜壶。
“将就一下吧,别去了。”
我看向其他两个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属,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儿。”
李癞子有些迟疑,也不知道这家伙在顾虑着什么。
再三要求几次,李癞子只能搀扶我来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一面很大的镜子,站在镜子前我就愣在了原地。
我印象里,我是磕了三个头,给脑袋磕的鲜血淋漓,怎么我除了额头之外,整个脸都包上了纱布,这不合常理吧。
“哪个考古学家给我包扎的,真他妈前卫。”
我看向李癞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问道:“我不是脑子磕坏了吗?怎么给我弄得跟木乃伊似的。”
李癞子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个吧……的确是,发生了点意外。”
“见你昏迷过去,我着急的不得了,所以扛着你下山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你撞在了树上……”
“之后你在地上滚了十几圈,你也知道,山上的路不好走,磕磕碰碰是难免的。”
见我眼睛通红,李癞子连忙保证道:“放心,这次我没不舍得花钱,大夫说了,绝对不会给你脸上留下任何疤痕!”
我就是虚弱的没力气,不然的话,我非给他按在马桶里冲走不可。
方便之后,我便回到了病房,与此同时,查房的大夫也陆续的走了进来。
“哟,铁头娃醒了啊。”
主治医生上前查看了一下我的状态,随之说道:“看起来还可以,估计脑子没事儿,以后练功注意点,告诉你个热知识,砖头也能砸开核桃。”
我有气无力的瞥了一眼笑嘻嘻的李癞子,就他这张破嘴,给他按在马桶里冲走的想法绝对是正确的。
“好好休息,等会吃点东西,再有个三五天就可以拆线了。”
医生嘱咐过后,又走到了我旁边的病床。
旁边的病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双目无神的躺在病床上。
医生掀开被子之后,我看到这个男人的肩膀处缠着纱布,而他的整条右臂,全然消失不见。
这一次主治医生没有了之前开玩笑的模样,他面带温和的对着男人安慰道:“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好好养病,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习惯一下使用左手,生活还在继续,一只手也能撑起整个家。”
断臂的男人没有回应,他目光呆滞无神,就好像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而且他的脸色很差,差到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样子。
估计是刚做了截肢手术的缘故所致,只不过,我看对方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吧,有些奇怪,一时间我也解释不清楚。
男人的病床旁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对着主治医生问道:“大夫,我儿子昨晚折腾了一宿,总是说右手疼的要命,也就这会他才安静了下来,您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阿姨,病人截肢过后,会出现肢幻觉痛,这种情况大多数是暂时的,我们会持续观察,过了这股劲儿就好了,要是您儿子有不舒服的地方,您也可以随时喊我。”
老太太轻叹一声,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