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夏耳后的头发被撩到一边，露出一抹红痕，刚好带着夏芷抄小道路过的苏池顿了顿，目光追着过去，停下了脚步。
夏芷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想不到一向顽固的成凌月竟然妥协了。”
真的把成夏放了出来。
夏芷说话，看到苏池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一直看着。
“怎么了？”
苏池眯了下眼，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夜幕越来越深沉，清冷的月光投到苏池如有所思的脸上。
路灯就在不远处，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只有两人脚步声的院子里，响起苏池比月光还凉的声音，“你今天表现的很好，不愧我牺牲掉成臻救你一次。”
沈苍说对了，那场火，是夏芷放的，倒不是为了对陆南做什么，而是拖延时间。
他们早就设计了，让陆南通过阴阳门，进入苏池所在的房间。
而成臻，只是个突然出现的小意外。
苏池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暴露他们的关系，刚好她出现在了那里，为了避免她乱说，只能让她背锅。
夏芷看向他挺拔冷漠的背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
“挡我路的，必要时，亲的也可以除去。”
没有当场把这个可能泄露什么的人除去，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他闭上眼，八岁那年，一刀刀砍在父亲身上的刺耳地狱之音仿佛依旧萦绕在耳边，伴随着大片血红，这么多年，折磨得他生不如死，连带着为数不多的理智也快要崩塌。
*
成凌月回到屋里后，文阿姨伺候她洗漱。
“是在想祁家的事情还是在想苏池的事情？”
“都有。”成凌月说，琢磨的更多的是苏池。
“老太太信今天苏池的话吗？”
凭她对成凌月的了解，知道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也很善于观察。
苏池在大厅里说的话，也不是一丝破绽都没有的。
打温情牌，对成凌月没什么用，她永远是利益为先。
成凌月把手上的首饰都卸干净，看向梳妆镜里的自己。
不苟言笑，大家长积威多年，连眼神都透着股狠厉。
而那个苏池，认识以来，一直清润礼貌，绅士得体。
今天过后，可能有什么不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垂下眼，看着繁复的掌心纹路，“想做成家的男孩子，要足够狠。”
文阿姨帮她把脸上的妆容一点点卸了。
“您觉得苏池够狠？”
“有种人，藏得越深，越是狠，跟匹狼崽子似得。”她突然笑了声，“狠点才好，成家不需要没用的男人。”
“可是，您不怕他有异心，毕竟，他的父亲......”
文阿姨没说下去。
成凌月笑容逐渐隐去。
那个男人和老三离婚后，带着儿子隐居到了香城。
她为了一绝后患，派人追杀过他们。
派去的人回来答复，得手了。
小的那个，却没找到。
想不到，一眨眼，这么大了，这些年，混的有模有样，在外面，很受人尊敬。
文阿姨的考虑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要一个没用的孙辈，还不如要一匹狼崽子。
成家在她掌控中，苏池再有什么异心，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卸完妆后的成凌月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威严性去了一半。
“当初得手的杀手，说没见到那个小孩。”
文阿姨弯腰，“说出去玩了，没回家。”
“只要没看见，就不知道，后面不是跟了一个知名画家出国去了吗？”
“是的，去年才回的国。”
洗干净脸，成凌月往床边走去，“那么小时候的事情，谁记得清楚。”
*
成夏被龚沁带到酒店的时候，发现是两间房。
龚沁把房卡给她，成夏低头接过，“阿姨......”
“臭小子说你一个人住习惯了，让我别打扰你，我又重新开了间。”龚沁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你已经自由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成夏望着她开门关门进去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房卡，刷开了隔壁一间的房门。
刚放好行李，祁承的电话就追来了。
很急很急的语气。
“怎么样，我妈是不是把你带出来了？”
成夏拉开窗帘，看向外头的夜景。
“嗯，在酒店了，多谢。”她突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怎么还把阿姨给惊动来了。”
“该死的破导演，死活不让我出来，我没法子，才找的我妈。”祁承火急火燎地说完，突然安静了几秒，问，“成夏，你还好吗？”
安静的套房里，电话里男人的声音透着股小心翼翼。
“我很好。”成夏对着夜景笑了下，玻璃床上投射出一张明艳的笑脸，“下次，有机会，约一次，我的......旅友。”
那边，祁承似乎出了口气，一声低笑溢出，“约，一定约......旅友。”
成夏在第二天就去约了陆南，龚沁社交圈很广，哪里都有朋友，不打扰年轻人，见她在Q城的好姐妹去了。
陆南把手机里的录音放给成夏听，“龚姨是不是很厉害。”
成夏想起昨天外婆和几个成家人灰败的脸色，又听了录音，能想象当时的场景。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
“这才几个小时，就把你关傻了？”陆南喝了口甜品，“她为什么来你不知道？龚姨厉害是厉害，但也不会随随便便为什么人出头的，人家是为了自己儿子。”
提起这个，成夏就有些不自然，“知道了，我们打过电话了。”
她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昨天我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妈把夏芷说的话都跟我还原了一遍，这个女人可太厉害了，人有一百个心眼，她有一百零一个。”
陆南好奇，“怎么还多出来一个？”
成夏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一圈，“多的那个从你地方拿的呗。”
陆南，“？？？你是人吗，我找人来救你，在你家耗了那么长时间，你骂我缺心眼？？？”
成夏耸耸肩，“你跟她比，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陆南一脸哀怨。
“我提醒你啊，她跟苏池走那么近，照你们说的昨天那个形势，这两个肯定是有备而来，感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成夏看了眼朝这边过来的沈苍，对若有所思的陆南道：“最好每天黏紧你家叔叔，乖乖待在他身边，这样安全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