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着脸颊不肯选。
“不喝。”她摇头。
一旁的胤礽也不爱喝姜汤,小脸皱的跟老姜皮一样,然而他没有反抗汗阿玛的勇气,就乖乖喝下了。
等他喝完,见贵额娘还不肯喝,小孩不懂大人之间的极限拉扯,就知道贵额娘不愿意的事情,他不愿意她勉强,便接过茶盏,小脸皱巴的更紧了,慢慢的把姜汤给喝完了。
“嘶。”真难喝。
他小脸被辣的红彤彤。
姜岁晚捏捏他粉粉的小脸,软声道:“哎呀,胤礽真是太棒了,贵额娘好喜欢胤礽啊,胤礽怎么这般勇敢,让贵额娘瞧瞧这是谁,哎呀,这不是大清最勇猛的巴图鲁吗?”
随着她无条件无原则无下限的夸赞,胤礽高高的挺起自己的小胸脯,自豪的不得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看的不得了。
“嗯。”他重重点头。
康熙扶额,这儿子真的听不出贵妃在哄他不成。
然而,他也想听。
“咳。”他清了清嗓子,暗示意味很足。
然而贵妃抱着胤礽在稀罕,一脸都没往他这里看。
突然外面响起纷乱的声音来。
康熙皱眉看向外面,就见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来,六神无主道:“要生、生了?”
在姜岁晚的眼神示意下,露白上前问:“说仔细些。”
“乌雅姑娘要生了。”小宫女深呼吸放平心态,赶紧说道。
姜岁晚猛然起身,她原地转圈:“生了?本宫要做什么?”
康熙瞧着她着急的样子,在贵妃一脸期待中,缓缓道:“你安稳坐着喝茶。”
“不成。”姜岁晚也跟着深呼吸,她在心里想想黎少珩叮嘱过她那些生子流程,稳过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宫人。
“再去请几个太医来坐镇,以防万一。”等小太监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又叮嘱:“不许叫黎太医。”
毕竟都知道黎太医是她的人,到时候出星点问题要问罪,容易解释不清,还不如刚开始就摘开点。
姜岁晚仔细又在心里过一遍流程,这才放心下来。
“你紧张什么。”康熙皱眉。
他一点都不紧张。
姜岁晚摸摸自己砰砰跳的胸口,轻声道:“臣妾年轻不经事,头一次碰见后妃生产,自然紧张。”
毕竟女子生产,那真真是在鬼门关上打转,一点都容不得差池。
再者,她想看看到底生的是公主还是阿哥。
她激动。
万一真是胤禛。
康熙觑着她,犹豫着没说生孩子到底有多恐怖,还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左右就在承乾宫,你且等着便是,不必去看。”康熙低沉的声音响起。
姜岁晚犹豫片刻,她想想确实不是很想看到一盆盆血水,就让露白去盯着。
却不知——
此刻乌雅答应正在等着她来,现在宫中有一个怪圈,恨贵妃又爱贵妃,恨她专宠,爱她处事周全不偏不倚。
她肚子疼的厉害,身边的宫人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无人怠慢她,但是瞧不见贵妃,她心里就是不舒坦。
“去外面瞧瞧,贵妃娘娘来了没?”
一旁的小宫女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垂眸恭声道:“回小主儿的话,露白姑娘在外头候着呢。”
乌雅氏眨了眨眼睛,握着小宫女的手,厉声道:“出去,去求露白姑娘,请贵妃娘娘来。”
小宫女望着她,不肯去。
她方才已经去过了,万岁爷在贵妃娘娘屋里,拦着不叫娘娘来,怕血气冲着不吉利,她怎么可能再没眼色的去请。
见乌雅答应面色执拗,她还是低声道:“您别闹了,太子殿下在呢。”
乌雅氏闻言怔了片刻,握着床沿的软枕,默默流泪。
生孩子真的好疼。
疼极了。
她想姐姐了,也想额娘了。
她不想生孩子了。
凄厉的惨叫响起,门口的窗子被敲了敲,一旁的稳婆登时会意,压低声音道:“小主儿,可不兴这样叫,若是使足了力气,等会儿生就没力了。”
说着她又叫宫女上一碗鸡丝面来。
乌雅氏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又望向正殿的方向,委屈的掉下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嫌我吵着贵妃娘娘了。”
她紧紧地捂着嘴,哀声道:“我不吵了,你去请贵妃娘娘来好不好。”
身边没个知己坐镇,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稳婆不肯,这样得罪人的差事,原就不是她应该做的。
乌雅氏有些失落,她握着拳头,猛然昂着头,大声道:“露白,我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要抱给贵妃娘娘养,劳烦姑娘请贵妃娘娘来走一趟瞧瞧,玛禄感激不尽!”
她一喊,听见的人就多了。
露白拧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冷声道:“小主儿安心的生孩子,娘娘遣奴婢来,已经是恩典了。”
不然一个小小的答应产子都要贵妃娘娘来熬着,她身娇体软怎么受得住。
她也不肯去。
生孩子从来都不是一时半刻功夫都能结束的事儿,要半晌。
然而姜岁晚还是听见了那凄厉的叫喊,她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康熙:“还是去看看。”
康熙还是犹豫,见她神色认真,到底牵着她的手一起过去了。
三头身保成崽崽也要跟着,被康熙示意奶母抱回毓庆宫了。
两人一到,众人登时跪了满地。
姜岁晚就听见内室传来压抑到极致的痛呼声,转瞬又被咽下。她神情微怔,生孩子这么疼,那她母亲为什么把她生下来又选择扔掉。
是因为有苦衷,还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亦或者是因为单纯的不喜欢她。
这个她以前做过无数猜测的问题,终究不会迎来答案。
穿越前尚且有希望,穿越后,便真的不可能了。
她听着玛禄的惨叫,眉头拧的特别紧。
姜岁晚屏息凝神,捏着小拳头,看着紧张的不得了。
康熙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温声安抚:“别怕。”
她不怕。
在里头生的人都不怕,她怕什么。
疼的人,终究不是她。
她要做一个很好的后妈。
“去搬桌椅来,再备些茶水点心,软垫也铺上。”康熙道。
一旁的梁九功听见,赶紧去办。
等桌椅搬来,两人就相对而坐,听见内室压抑的喘息,姜岁晚就有些坐不住。
“这得多疼啊。”她一脸惊吓。
康熙觑了她一眼:“你还是个姑娘,就是怕吓着你,才不肯叫你来。”
姜岁晚摇头:“人会因为无知未知而恐惧,臣妾要知道。”
比起来肉眼可见的痛苦,她更害怕无知和未知。
“嗯。”他随口应下, 和她一道等着。
周围静悄悄的,不时响起姜岁晚和康熙的些许声音。
承乾宫一片宁静,宫中却不太平。 如今宫里只有三个长成的阿哥,玛禄生的会不会第四个,将关系着贵妃以后的地位是否稳固。
有子的贵妃,和无子的贵妃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