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一时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就浅笑不语,太皇太后也没解释,就跟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闲聊。
跟她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因为她属实见多识广,让人有一种心胸都跟着开阔的感觉。
敬嫔乐呵呵的来了,看见贵妃也在,心里就是一突,心想总不能跟老祖宗告状了吧,那真是传到万岁爷耳朵了,这贵妃还做不做了。
然而——
她刚定定神的功夫,就见老祖宗在吃花,还笑着道:“这花吃着就是香。”
姜岁晚就开始琢磨,这是在吓唬敬嫔还是在吓唬她,想想她啥也没干,瞬间就淡然了。
“这花开的不好,开的也不乖,在滚油里炸了,方显出香味来。”太皇太后笑吟吟的,不见面上有丝毫不虞。
姜岁晚也跟着笑:“臣妾这叫辣手摧花还是叫借花献佛呢?”
两人一唱一和,吓的敬嫔白了脸。
“你这叫什么摧花,当年吕后不和戚夫人计较,她偏要在舂米时唱歌,引来杀身之祸。”太皇太后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
“您说的人彘之事?这个臣妾前儿才看过那段史,说的是砍掉手脚?”
姜岁晚用团扇掩面,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敬嫔。
吓得敬嫔两股战战,恨不得立马磕头求饶,她知道贵妃跋扈,竟不知她如此狠毒,竟然想将她制成人彘,实在太过分了。
太皇太后温柔颔首:“贵妃学识广博,是呢。”
两人随意聊着天,看着敬嫔白了脸,太皇太后漫不经心道:“有时候也不怪这吕后狠毒,实在是戚夫人不知进退。”
姜岁晚轻笑:“臣妾也不是那吕后,轻易哪里会做什么人彘,这宫里呀,也没戚夫人,不过臣妾倒是知道怎么做人彘呢。”
她知道个鬼,她连鸡都没杀过。
太皇太后觑着她清泠的眉眼,不由得颔首:“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有什么事,尽管来慈宁宫来寻哀家,去寻皇帝也成,他定然也会为你做主。”
听两人聊天,她鼻尖沁出细汗来,险些软倒在地,头一次体会到如坐针毡。
看她这样,姜岁晚眸光闪了闪,其实不来欺负她,她是懒得去搭理后宫妃嫔,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女人。
然而撒野到她头上,那就不成了。
她素来讲究有仇当时就报,从不把委屈带到梦里。
“敬嫔娘娘近来心神不稳,还是多念念静心咒的好。”姜岁晚随口道。
她何止是心神不稳,简直给她忙坏了,嫔位的拉拢不了,她就去找些貌美的小答应,打算推荐给康熙。
反正她整日里就跟穿花蝴蝶一样,除了承乾宫,她哪里都去。
敬嫔白着小脸,恨贵妃不给她面子,又跟老祖宗不向着她。
“臣妾遵命。”她恨不得晕过去。
姜岁晚这才起身,笑吟吟道:“现下日头正好,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太皇太后点头。
两人走了。
敬嫔跪在门口,半晌没动,她起不来,又不敢在慈宁宫放肆。
姜岁晚心里有片刻不忍,然而宫中确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今日不忍,明日后妃就敢骑在她头上弄死她。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火没烧起来,故而敬嫔上蹿下跳。
等走到宫道上,她就懒得想这些,而是看着空中的纸鸢,笑吟吟道:“去,将本宫的锦鲤纸鸢也拿来。”
太皇太后:?
小姑娘不都是爱着蝶啊花啊的。
很快就拿来了。
姜岁晚羞涩一笑:“老祖宗,臣妾放纸鸢给您看。”
说着就叫露白准备太师椅、点心茶水等,将太皇太后伺候的舒舒服服,这才自己去玩。
美人手执纸鸢,在花丛中翩翩而行,眉眼间都洋溢着灵动的笑意,颇有些人比花娇的味道在。
太皇太后喜欢看她笑闹的快活样子。
光是瞧着,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
“去问问皇帝忙不忙,请他也过来。”太皇太后叮嘱。这么好的场景,只让老太太看多少有些亏了,还是得让正主来瞧瞧才是。
等康熙来,就见一片姹紫嫣红中,贵妃小脸晕红,鼻尖沁出细汗,正双眸亮晶晶的在放风筝。
风吹的她发丝浮动。
明明不够端庄持重,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老祖宗~”她笑着唤:“快看~”
人高的风筝看着不过锦帕大,可见飞的真的很高。
然而人不能得意。
就见她喊完以后,风筝的线就断了,漂亮的锦鲤飘啊飘摇啊摇,很快就消失在她面前。
姜岁晚噘着嘴,满脸不痛快。
她一边用锦帕扇风,一边惨兮兮道:“飞了。”
她的风筝。
嘤。
玩的正爽竟然没有了,好惨一女的。
一抬眸看见康熙,她神色中登时添了三分委屈,可怜巴巴道:“飞了。”
康熙点头:“朕看见了。”
太皇太后:……
只恨皇帝是个木头,喊他过来就会点头。
她起身走了。
康熙和姜岁晚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就听皇帝小小声道:“罚那做风筝的奴才。”
姜岁晚神色更幽怨了:“臣妾自己做的风筝。”
没有人可以罚。
康熙摸了摸鼻子,顿时觉得很棘手。
“没事,回去朕给你做一个。”他想了个好主意。
姜岁晚惆怅一叹:“那也行吧。”
康熙:?
朕之手作,万分珍贵,这女人怎么还一脸委屈巴巴。
“朕陪你一起做?”他妥协了。
姜岁晚点头,想着再做个蝴蝶的也行,让康熙画画,到时候再给他放飞。
两人絮絮的说着话,太皇太后听着有些无语,这就是两个小学鸡谈恋爱不成,瞧瞧都聊了些什么,让人着急的厉害。
“咳。”她清了清嗓子。
两人赶紧看她。
“快走走走。”太皇太后摆手,在她面前看着都烦。
她一脚踢翻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