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仔细盘算过,只要太皇太后活着,那么后妃就被按着闹不起来,等孝庄没了,康熙威势更盛,后宫中依旧闹不起来。
再往后点,她觉得自己该年老色衰失宠了,和四妃一起慢慢熬日子就好了。
这不也挺好。
这么想着,啃资治通鉴都有劲了。
看了半晌的书,她这才起身活动,想想还是执着伞往北五所去,她得去看看。
她先去了头所,众人见她来,忙着跪地请安,乱了半晌才安静下来,而胤禔就静静地看着她。
姜岁晚溜达一圈,让胤禔写字给她看,她看了看,突然明白违和感在哪里。
“去跟制造局说,紧急打制一批桌椅来,要正合大阿哥身高,坐着舒服的。”
这里面的家具用的都是华贵的木材,但是幼儿个子低,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双脚悬空,可爱是可爱了,这上上下下都有一脚栽下的危险。
王炳忠一脸懵,有些看不明白,但细想又懂了,这是为着大阿哥舒服。
“贵妃娘娘心善啊,真真是慈爱。”他恭维着说。
其实也可以说慈母,到底不是皇贵妃,这样说僭越了些,宫中还是得谨言慎行。
姜岁晚又仔细的巡视一圈,看着还不错,就笑着道:“惠嫔尽心了。”
胤禔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不像胤礽那个受人宠爱的,就显得特别有底气,天不怕地不怕的。
而胤祉也乖张,因为他才一岁多,牙齿都没两颗,只不过有些认生,只敢偷偷的觑着他。
胤祉这里没什么可改的,小孩还在吃奶,路都不怎么会走。
“真可爱。”姜岁晚夸了一句,叫人把桌椅棱角都给包上软布,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不得不说,这惠嫔和荣嫔就是会办事,明明作为母亲是思考最周到的,但是什么都办了,把最明显的错漏之处摆着,明明白白的让你施恩。
她转了一圈,直接往乾清宫去,等到的时候,看着门外侯着的小宫女,她就知道冒昧了。
“长春宫一等宫女铃音给贵妃娘娘请安,您福寿安康。”铃音慌的不得了。
哪里就被贵妃娘娘给碰上了。
姜岁晚看着她惊恐不安的表情,面上就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免礼。”
说着她转身就走了。
她蹙着细细的眉尖,看着自己粉嫩白皙的指节,心中略微有些不解,她好像有些不高兴,却不明白这种不高兴从何而来。
一旁的露白觑着她神色,想要劝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姜岁晚摸了摸自己胸口,面上毫无异色,她甚至在想,午膳用什么。
感觉想吃小葱拌豆腐了。
一清二白。
清白么。
“贵妃娘娘……”身后传来小声的惊呼,是一个半大的小太监,正匆匆追上:“方才魏珠哥哥说瞧见您了,万岁爷传您进去。”
谁知道她走的这样快。
姜岁晚迟疑:“会不会不方便?”
毕竟里头有后妃在红袖添香,她没什么争宠的意思,还是不要徒惹是非的好。
小太监哪里敢说,只躬身道:“您别多想,万岁爷还等着您呢。”
姜岁晚不肯,她扬长而去。凡事都讲先来后到,旁人既然已经在了,她走就是。
小太监吓得面色发白,赶紧进去禀报,说是贵妃娘娘已经回承乾宫了。
康熙闻言皱眉,他看向一旁的敬嫔,冷冷问:“你所求,乃朕所不能允。”
说着他看向门外,慢条斯理道:“你那宫女长个嘴却不会说话,掌嘴,叫她往后伶俐些。”
敬嫔面色一白,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康熙却知道,有时候奴才在里头搬弄是非,比主子还麻烦些。
比如方才贵妃来,那奴才若是说一句敬嫔有事求见,那贵妃不会转身走的,定然是她有所欺瞒,说出模棱两可的话了。
说着他又心疼贵妃,觉得她现在太过良善,恐她被妃嫔欺负,想了想,拿私库单子来,划了好些好物件赏给贵妃。
于是姜岁晚前脚回宫,后脚梁九功就带着一串小太监来了。
“恭喜贵妃娘娘,万岁爷送来好些玩意儿给您,说叫你看着把玩。”梁九功恭谨道。
姜岁晚一听又有钱了,瞬间忘了方才的不高兴,乐呵呵道:“单子拿来本宫瞧瞧。”
见都是金银珠宝,她不禁笑的眉眼弯弯。
突然想每天都往乾清宫走一趟,然后碰上这样的尴尬局面,那要不了多久,她的私库就满了,她就是最富的婆。
想想都奈斯。
“臣妾谢万岁爷恩典。”她甜甜的朝着乾清宫方向福身行礼。
见她高兴,梁九功松了口气,笑着说要回去伺候了。
姜岁晚让露白拿红包来给他,这才把玩着琉璃宫灯,真好看。康熙能看入眼的,定然是好东西了。
她玩了会儿,就想起方才那股子不高兴,她摸摸自己的脸,突然就高兴起来。
因为——她知道不高兴了。
“去传黎少珩来。”
姜岁晚想跟厉哥分享这个好消息。
黎少珩来的很快,最近太医院都知道他得贵妃青眼,旁人就不敢再给他另派差事,就等着贵妃传召就行了。
“微臣给娘娘……”
“起。”
不等黎少珩行完礼,姜岁晚直接叫了起,她眉眼亮晶晶道:“今日去乾清宫时,长春宫的小宫女候在殿门口,我一看就胸口闷。”
“越走越不高兴,后来万岁爷赏了好些金银珠宝,我看看又高兴了。”
姜岁晚眉眼弯弯,闪烁的双眸在春光下显得格外顾盼生辉,她巧笑嫣然道:“我这病……是不是还能好。”
她打小就有情感障碍,对情感特别迟钝,爱与不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很复杂需要学习的面部微表情。
光是学表演情绪,厉哥就想尽了法子。
黎少珩听见她说这些,不由得猛然抬眸,他也激动到不成,捏着手中的药箱,他沉吟片刻,上前号脉后,这才压低声音道:“结合中医来看,倒是慢慢的能治。”
可是治好了,情感在这后宫是最一无是处的存在。
定然不如现在快乐。
黎少珩认真的跟她讲利弊,想让她自己选。
毕竟现在看着康熙身边有其他人只会觉得胸口闷不舒服,若是治好了,就会和后宫每一个女人一样痛苦不堪。
“治呀。”姜岁晚双眸晶亮,她知道区别,可她始终觉得,姜岁晚就是姜岁晚,不是谁的附庸,也不会把情绪永远的寄托在一人身上。
“现在您身体弱,还是慢慢养着,都身体强健再治这个。”黎少珩双眸中有化不开的温柔,他轻笑着道:“你先前说玻璃的事,狗哥心里有数了,若是在宫里不开心,狗哥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就好了。”
两个人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只要彼此在,就什么都不怕。
姜岁晚乖乖点头。“有厉哥在,真好。”
她的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