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巴巴地瞅着。
康熙便随手将花笺递给她,懒洋洋道:“读。”
少女一片心事,在手里就显得格外沉甸甸。姜岁晚满脸郑重的打开信封,抽出花笺——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看到这句时,姜岁晚心中一跳,觉得宜嫔这诗怕是用对了。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想想宜嫔那么个明媚的性子,坐在灯台下清泪两行,属实叫人心疼了。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
这哪是别离,分明是欲说还休的你快来看我,姜岁晚看着纸上娟秀的字眼,不由得心也跟着软。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落款宜蓁二字,似是被水意泅湿,看着愈发可怜了。姜岁晚看着,此番便是钢铁心,也能弯成绕指柔了。
康熙起身,他拿着花笺仔细打量,神色间似有怅惘,轻叹:“这是纳兰容若的手笔,用在此处倒也正好。”
可惜,帝王无心。
他随意的将花笺摆在桌上,漫不经心道:“把朕私库里的玫瑰金簪给宜嫔送去。”
他这话一出,姜岁晚就知道,宜嫔前些日子的灾殃全过去了。
厉害。
她表示又学到了。
宫里头果然常学常新,便是失宠后起复,也有法子可想。没人能在宫里时时得宠,总有不得圣心那会儿,这样就能用上了。
姜岁晚看着这诗,一脸珍惜,唤露白来,温声道:“去将纳兰侍卫的诗搜来,本宫闲暇时看看。”
康熙:……
“朕写的也有诗。”
她当没听见,康熙的诗并不出名,不及纳兰容若、仓央嘉措、李煜后主的多了。
“把李煜的词本也寻来。”
康熙:……
他这才品出味道来,原来这是醋了。惠妃吃醋时也可爱,不肯正眼看人,说起话来小鼻子都跟着皱巴。
“晚晚,朕这里还有李清照的词本,要看吗?”康熙兴味十足,笑吟吟问。
姜岁晚斜睨他一眼:“要。”
康熙准备一肚子哄她的话,被一句要字给堵回来了。他笑了笑,翻开手中的世说新语,看到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便翘起唇角。
“这书你也可以看。”他捧着书,轻笑:“朕可以给你讲义。”
姜岁晚瞬间双眸亮晶晶的,也不闹别扭了,软乎乎道:“那您讲讲这咏雪。”
她喜欢听这些小故事。
咏雪她在七年级书上学过,但现代人的角度应当和古代不同,特别是想知道帝王心中所想。
康熙一一给她讲,见她听的入神,又将兄女谢道韫多讲了些,搂着贵妃纤细的腰肢,他心满意足。
见时辰不早,一旁的梁九功清了清嗓子。
康熙就知道了。
让贵妃自己随便看书、喝茶、玩都成,他要开始忙了。
姜岁晚想走,康熙不允。
她也就坐在一旁给康熙磨墨,看着他朱笔都快写出火星子了,不由得好笑,她示意小宫女上茶,她就捧着茶,坐在一旁看康熙批折子。
她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舒坦的不得了。
康熙批折子累了抬眸一看,登时就无语凝噎,合着他辛苦,她在这舒坦的恨不得哼小曲。
“朕有个小礼物送给你。”他一脸深沉道。
姜岁晚信了。
她一脸期待的凑过来,还特别狗腿的给康熙喂了口桂花糕,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康熙唤来梁九功,告诉他拿书房第二个格子的盒子。
听见说书房,姜岁晚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等梁九功捧着盒子奉上,康熙那翘起的唇角更加说明事情不简单。
果然——
康熙一脸珍惜的从盒子里拿出一本书贴,笑吟吟道:“这是朕写的书贴,你先拿着练大字。”
姜岁晚:……
你管这叫小礼物。
她不是很高兴。
她每天练大字已经很辛苦,怎的还要再练康熙字帖。
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但是拒绝没用。
姜岁晚不高兴地依偎在康熙身上,抠着他身上的玉扣,幽怨道:“好惨一贵妃,还得练字帖。”
“那朕再考校你功课?”整日里看她读书,也不知道成果如何。
姜岁晚同意。
“但是臣妾有个条件。”
康熙见她昂着精巧的下颌,看着可怜又可爱,就笑着问:“什么条件?”
“臣妾若有三问答不上,便罚臣妾不许近您的身,只能搂着睡觉。”
康熙想想,忍不住点头。这条件不错,确实对她有惩罚。
“若是臣妾尽数达到,便罚万岁爷不许近臣妾的身,只能搂着睡觉。”
姜岁晚眸光清亮如水,软乎乎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捧着茶盏喂他喝水。
康熙被哄的不知今夕何夕,痛快点头:“可。”
“那您问。”姜岁晚笑的眉眼弯弯。
康熙只觉得她笑的像是偷吃油的小老鼠。他没为难她,就寻常规题目问了问,见她对答如流,有些许小偏差也不打紧,毕竟没有师傅系统教学。
“不错。”他夸赞。
康熙顿时笑了,摸摸她的头,夸她读书认真又聪慧,属实是个好苗子,不多临摹几张大字都可惜了。
姜岁晚:……
她不想听。
这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白日逼着贵妃临摹大字的康熙很痛快,等晚间就寝后,他这就知道什么叫难过了。
美人出浴,身上带着蒸腾的热气,和鲜花清新的香气,肌肤白嫩如水,姜岁晚穿着露肩的单薄寝衣,修长笔直的腿在裙摆中若隐若现,堪称秀色可餐。
“万岁爷安歇。”她很主动的掀开被子一角,邀请康熙过来就寝。
康熙立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眸中水波潋滟的女人。
“成,安歇。”
他倾身,正想要捏住那白皙的下巴,再细细亲吻那柔软的唇瓣,就被一根细白的手指缓缓推开。
“万岁爷,莫忘了今天的赌约。”
康熙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