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睨了她一眼:“读书人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屙屎?要不要睡觉?”
她将手上砍刀一把剁树桩上头:“他若是能去做个官,把咱一家子的刑罚给免了,我就是一日三炷香将他供着都没意见!”
“再不成,写两张大字糊屋顶可以遮风避雨,画两个大饼可以填饱肚子也行,啥也不能,就少给我逼逼叨,赶紧干活去!”
徐明江不情不愿的提起砍刀,发泄似的对着干草一顿乱砍。
他打从生下来,就没干过粗活,别说是拿刀剁草了,就连茶都是下人温好倒好,几时需要他干这些了?
“我随你怎么砍怎么剁,可话我给你说前头,你两个嫂子要带孩子要做饭,一天要砍出百把斤的草来,你只能比她们多,不能比她们少!”
魏姨娘忍不住又红了眼:“咱明江打生来就没干过粗活,如今竟是要干这种苦力,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呵呵,我老婆子苦了大半辈子,养大儿女又给娶亲生子,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到关外来吃这种苦,还要被我亲手纳进门的侄女说嘴,我是遭了哪辈子的孽,遇上这么一堆不孝儿孙?”
魏老太骂人那可不比从前的老太太差,她从前在乡下,一个人顶住流言蜚语带大儿子,还能从摆地摊开始,一步步发家致富,靠的可不单单只是能吃苦。
她站在一堆木料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镰刀,指着徐明江母子破口大骂,顺道也把魏家夫妻俩给骂了一通。
骂完还不解气,又把已经过世的徐家老爷子,还有徐大兄弟几个,连着罗氏王氏等人从上到下骂了一遍。
最后用祥林嫂的经典台词收尾:我真倒霉,遇着了这一大家子,早知当初,我就死活不嫁徐家,省的这一堆堆破事。
顾念浓也懒得理她,老太太精神足,让她多骂一会儿也没事,这家里人多了,难免有摩擦龃龉,不敲打一番不行。
她从前为人窝囊,途中才开始慢慢起来,这时候如果突然间太强势,未免就让人反感了。
老太太从辈分还是资历来说,都足以弹压这些人。
魏老太一通大骂之后,干活的人果然比前几日要卖力的多,就是徐德久那边的人,看着这边如此拼命,他们也跟着劲头大了不少。
关外多风沙少雨水,且土以沙土居多,要打土坯还得寻黏土。
“咱周围的土都不太好,还得是那边靠地里的土好些,可那边的土挖太多了,回头地里没土也不行啊!”徐德久过来找魏老太说话。
他虽是庄户人家出身,从前也是过惯苦日子的,可对关外到底不熟,一时寻不到的做主的人,便过来寻魏老太说话。
魏老太也不太懂这些,她更擅长摆地盘跟人抢生意骂街这种事。
她转头问顾念浓:“老三家的,你娘家跑镖局,走过的地方不少,你说这事咋弄?”
顾念浓想了想:“专挑一个地方挖,挖的深一些大一些,回头有条件了,将就这大坑做蓄水池,这样靠河边远些的地方,可以架风车开沟渠,不用人力挑过去!”
徐德久一琢磨也觉得很有必要,泑澜河是天山雪水融化之后流淌而下的雪水。
这靠山上的雪水,万一山上的雪没了呢,又或者是化得太快,赶上粮食丰收之前,突然变成洪水淹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