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武那火气瞬间上来了:“我有没有吃饭,你心里没数啊?”
“你都吃不下了,还要劝着你吃,我一天就吃了一个馍,还所有东西都得我背着,你觉得我是铁打的不成?”
他脾气向来不好,不过是从前魏姨娘和魏老太乐意哄着他,也没机会跟她们闹脾气,转头将坏脾气都给了顾六娘和徐明薇。
这会儿,他又疼又累又饿又渴,这辈子所有没遭过的罪,都凑在了一起,心头那股邪火,再也压抑不住冲了出来。
徐明江可不惯着他,他素来看不惯,他娘啥都哄着徐明武开心,对他却是严加管教。
到底是半大少年,徐明武不喜欢的,他又何尝喜欢?
他一脸鄙夷看着徐明武:“我吃的多些怎么了,那都是我娘给我的,你想吃,找你娘去啊,在我面前逞啥威风!”
徐明武气得一把将东西扔地上:“你娘给的?那钱分明从我娘那里拿来的,这吃食便也该有我的一份子!”
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顷刻之间就成了大雨。
几个差役不敢再骑马,纷纷下马吼道:“快点给我走,冒着雨也得走到下一个驿站!”
徐明江不再理会徐明武,也顾不得顾念浓威胁,拿袖子遮住头顶,匆匆往前去寻魏姨娘。
“明江,你快来娘这儿!”魏姨娘喊着儿子:“哎呦,这贼老天,咋说下雨就下雨了,明江,你把斗笠带上,省的回头染了风寒!”
徐明武呆呆看着魏姨娘母子,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却没人管他死活。
顾念浓疾步上前,找到正喊人推车的曹忠:“曹大人,这雨来得急,荒野之上说不得会形成洪流,到时候,别说是我们这些囚徒了,就是大人你们,也不一定能逃脱!”
曹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不善道:“你想说啥?”
顾念浓赶忙道:“荒野千里,囚徒便是想逃也无处可逃,不如去了他们枷锁,一起协力共度难关!”
丁二冷笑:“你想得可真美,朝廷判了你等抄家流放,就是让你们吃够苦头受尽磨难,还想着去了枷锁,真以为是让你们出来游山玩水的?”
顾念浓没理会丁二,继续道:“大人,囚徒生死与否,多少人抵达目的地,还有大人需要交差考核,多活几个人,于公对大人名声有利,且给将来留一分机会!”
“于私,我家将军虽说下落不明,朝中判定罪名也是勉强,谁知道,我家夫君会不会有回来的那一天,为我家人翻案呢!”
“彼时,圣人无过错,百官也独善其身,而如大人这般,将徐家老小置于死地之人,您觉得, 以我徐家实力,对付不了朝堂诸公,对付大人您又如何呢?”
曹忠神情在雨水中渐冷:“你是在威胁我?”
顾念浓迎上他的目光,却无半分惧色:“不过是利弊权衡,谈何威胁?”
曹忠垂下眼睑,看了眼腰间佩刀,突然笑道:“都说徐家三房顾氏,如泥人一般无半分气性,想不到却是传言误人!”
“去,通知下去,给所有人解了枷锁!”
丁二急道:“大哥,你疯了?全都解开,出了岔子咋办?”
曹忠斜了他一眼:“还能咋办?是逃还是反?”
丁二一噎,这茫茫四野,这些从关内过来的人,别说是逃了,连方向都分不清,还怎么逃?
曹忠叹了口气:“数日奔波,不少人都染了病,这一场雨下来,能活多少也未可知,就当是积点善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