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陆子建问顾梦:“要不要在树屋歇一晚再走?”
“不了陆大哥,我们直接回去吧。”顾梦倒不担心陆子建的为人,只是心疼她那点儿实习津贴。
顾梦说:“你要是路上困了就换我开。”
“好的。”
陆子建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全程都是他一个人在开。
G650飞速驰骋在高速路上,像是一把利剑将浓黑的夜色硬生生辟出一道光来。
顾梦担心陆子建犯困,尽管自己上眼皮不停地挑衅着下眼皮,还是用意念强撑着跟陆子建聊天。
“陆大哥,你说你建树屋是为了走出来?”
“嗯。”听到顾梦这么问陆子建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地一紧。
顾梦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睡意中勉强眨了眨眼,细声细气地问:“走出来......是什么意思啊?”
陆子建没有回答,手指甲切进包裹着方向盘的真皮里,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到他手指关节已微微泛白。
此时的顾梦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陆子建的反应。
轻微震动的车厢陷入一阵沉默。
待陆子建扭头去看顾梦时她已经歪倒在座椅上睡着了。
她的呼吸平稳且有规律,那张小巧精致的脸看上去有些疲倦。
陆子建缓缓回头淡漠地目视前方,脸部线条逐渐僵硬。
轻点在油门上的脚尖暗暗发力,仪表盘转速指针一动车速立马飙上200。
那是赛车的平均时速,陆子建早已习惯了,但车载导航不停传来超速的提示音,他脸色一沉抬脚松开了油门。
陆子建瞥了顾梦一眼,她睡得很沉,并没有被导航的播报声吵醒。
LED大灯照亮前方的路,那是凌晨漆黑高速上唯一的光,陆子建对着无边夜色和明亮灯光长长地呼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回答着顾梦的问题。
“挪威那一夜对我而言是场挥之不去的梦魇,心理医生跟我说要想从那梦魇里走出来就不能回避,所以我才找了这么个地方修了栋一模一样的树屋。”
没人知道陆子建在这深山老林的树屋里度过了多少个漫长的夜晚,独自一人和那荒唐又难堪的记忆对抗、厮杀,直至彻底战胜梦魇成功地走了出来。
中途的时候顾梦醒过一次,或许是因为那熟悉的轻微震感突然消失了她有些不习惯,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隔着玻璃窗她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陆子建站在绿化带旁抽烟,指尖上那一点火星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顾梦睡眼朦胧地看了两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缓缓升起的朝阳给路边的高压电线塔镀上了一层泛黄的光晕。
车载导航不知何时被陆子建给关掉了,顾梦揉了揉眼皮问道:“陆大哥,我们到哪儿了?”
“还有半小时下高速。”陆子建别过头来问:“饿吗?城南那边有家广东肠粉做得还挺正宗的,我带你去尝尝?”
顾梦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拒绝道:“不用了,陆大哥,我不饿。”
她想回去冲个热水澡,在车上睡得四肢酸痛。
“好。”
陆子建直接将顾梦送回到宿舍小区门口。
临下车前顾梦很想问陆子建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儿的,但她又有些担心陆子建会像昨晚那样不回答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