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原来村西还是有不少人家住的。可就是有一年突然跑出来一只大虫下山,不仅吃了不少进山的人,就连住在村西的人家走夜路都能遇上。
后来村里一面向衙门求救,一面自己组织起来,进山去驱逐这些祸害村子的野兽。
只是那大虫厉害且狡猾,请来的一起进山的猎人以及村里的汉子不少都把命都丢在山里了,徐阿嬷口里的阿爷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组织进山的里正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凡是为村子做贡献的,村里都会善待他们的家人,不会让人欺负了。
之后大虫除了,村里也都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那些人的家人。时间长了,其他人也都知道好歹倒没怎么提起这一桩旧事,倒是这个徐阿嬷将情分利用得足足的,凡事没能如她意,便把老爷子给搬出来。
村里人看在死者的份上,多数会退让容忍,祖宗都在看着呢,不能让当初说出的话当放屁一样,不想却因此纵容得这徐阿嬷越发不像话。
情分再大,屡屡被人利用,那情分也就不是情分了。
熟悉徐阿嬷的人早就料到她今儿还会来这么一出,耐心被搓磨掉的人纷纷转头看向杨家的几位老人家,看他们这次要如何处理。
当年把命丢在山里的不止徐家老爷子一人,还有另三户人家的男人,况且还有伤者,回来后也没能活上几年就跟着走了。可谁家也没像徐家一样总拿当年的事来不断地讨人情,仿佛就只有他徐家是正洋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徐家老爷子,村里当年就没人能活下来似的。
再说当年没出人的人家,有的几乎也将家底掏空了的,那些钱财有的是拿来雇人了,有的则是补偿给死者家属。虽说起来不厚道,但不得不说,徐家老爷子死后,徐家因为那笔补偿银子日子倒过得好起来了。
这几年不是没人家暗地里嘀咕,徐阿嬷一再的拿这事说项,让不少人反感了。
黎东倒是没听过这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可他本是机灵人,眼睛四处看了一下将在场各人的态度也都看在眼里。
黎东咳了一声,安静下来的人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黎东这才开口说:“本来这事我想就自己村里解决一下就行了,现在看来有人不满意。那好,报官吧,让官家来评个是非对错,该谁的错就谁受着,轮着我的我也不人雯半个‘不’字。大家伙,庄子那边离不得人,劳烦来人帮忙跑一趟传个信,也好让我家小姐安心。”
庄户人家闹矛盾,很少有人会想到报官的,那衙门的大门,即使没错进去一趟,也要被搓掉一层皮。
杨家的二爷爷轻咳了一声,他是杨家辈份最高的老人了,在杨家族里和正洋村还是比较有威望的。
“黎管事,这事是咱村里对不住。”杨二爷爷凭良心说话,这徐家乱闯别人家宅子不说,还拿刀带人打上门,再是好性子的人也得恼了。只是正洋村不仅仅只有一个徐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其他徐家人与他们关系都不错,如果事情闹大了……“不过,这个报官……”
杨二爷爷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其他徐家人老辈都是一起长大的,总不能让一家毁了其他小辈的名声。
“杨二爷爷……”徐阿嬷一看杨二爷爷有意阻止黎东报官,顿时又来劲了。想着徐家为正洋村也是做了不少事的,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得给徐家祖宗几分面子,村里人当然是站在自己一边了,怎可能让一个外面来的下三烂的东西欺负到他们头上。
“你看看富贵被打得多惨,就算黎文清以前是咱们村的,可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跑来一个野丫头就敢指使着下人打我的富贵,分明是不把咱村里人放在眼里,今天能打富贵,明天就能把你杨二爷爷不当回事,杨二爷爷,咱村的风气可不能让外面来的人给坏了啊,我的富贵啊,伤在你身疼在娘心里啊……”
徐阿嬷也不是真的傻,徐福贵虽然是黎东让人打的,可打人的都是村里人。她如果每个人都找来算账,那就是得罪了一片。
徐阿嬷在看小儿子脸青鼻肿都看不出原样,心疼的不行,眼泪叭嗒叭嗒就掉下来,加上头发花白身上又沾了尘土灰扑扑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受尽了欺辱的可怜老人家,让人看了倍生同情心。
倒有那么几个人看不过眼了,嘀咕道:“这黎家的管事的确过火了啊,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了,谁不知道徐阿嬷最疼这个儿子,打了他岂不是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