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年过去,猎户和妻子却不见黑狗和棕色小鸟有老去的迹象,以为神异,将小鸟的笼子扩建了不少还打开了笼子,见小鸟没走更是惊奇。晚上黑狗的碗里就多了一块更大的腊肉。小鸟啄着山中的野果,看着巴结他的那个傻小子的背影,很是受用。
黑狗第一次出去打猎就带回来一头不小的野猪,被猎户大加赞赏,连那个亭亭玉立的小主人也开心的抚摸着它的毛,黑狗很有灵性的瞥了棕色小鸟一眼。
狗眼看鸟低。
乘着夜色,小鸟飞入林中,回来时将两个没熟的果子扔在了小主人的窗边,啄了一口呼呼大睡的黑狗,缩着头在笼子里开始梦周公,这一趟花了它一个时辰。
猎户家的女儿心口痛被治好的消息被风吹遍了整个山村,连带着离村不远的小县城也有人听说了。
没人关心那疑难杂症是如何治好的,毕竟前几年连城里最好的医生在雪狼毛皮的诱惑下也去看了看结果只是摇摇头离开了,连那出诊费都是没要,那雪狼皮现在还垫在小主人的闺房里。
可这一家子三人一狗却是心知肚明。
棕色小鸟站在树上看着没什么变化的黑狗和日渐长大的小姐和逐渐老去的猎户夫妇,梳理着并不凌乱的羽毛,将头偏去了一方,和黑狗的眼对上了。
他们不会变老,可普通人会。
那一晚,棕色小鸟将身子躲在了黑狗柔顺的毛里,一整晚都没换过姿势。
猎户妻子编着竹筐,心满意足的看着一旁做腊肉的丈夫还有旁边摇尾巴的黑狗,在心底笑了。
那个傻小子搬进了城里,时不时的骑着马会回来看他年轻时的玩伴,带来不少城里的小玩意儿,棕色小鸟吃着觉得不如村子东头那个小老头做的好吃,黑狗依旧看都不看一眼,和往常一样。
黑狗偶尔会去山里打打牙祭,回来时会带回来猎物,皮毛平整,除了脖子那里有些牙印和血迹,这是无法避免的。
猎户妻子将毛皮给丈夫缝了新衣服,剩下的拼在一起垫在了狗窝里,过几个月就换一张新的,在冬天才会更暖和。
棕色小鸟觉得小主人头上戴的那个金钗子,挺好看的,比它在城里看到的千金小姐好看,至于那个傻小子很久没来了,和那些打扮的金枝玉叶没关系,也没有流连酒肆茶坊什么的,只是在夜里点了一盏灯捧着竹卷辛苦。房梁上飘出不少光芒。
它不懂么?正相反。它在路过私塾前听过几节课。
“凡人白昼营营,性灵汨没,惟睡时一念不生,元神朗澈,胸中所读之书,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窍而出。其光缥缈缤纷,烂如锦绣。学如郑、孔,文如屈、宋、班、马者,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耀;次者数丈,次者数尺,以渐而差,极下者亦荧荧如一灯,照映户牖。人不能见,惟鬼神见之。此室上光芒高七八尺,以是知为文士。”
对此睡在酒肆前的老乞丐曾解释到,鬼神可以看见凡人睡觉时吐光芒还是黑烟来判断这人是不是有学问,以此来判断他的学识高低。
酒肆老板听了却是不以为意,一碗温酒和茴香豆也舍不得赊给老乞丐,老乞丐满嘴之乎者也,也不在乎,只是挠了挠满是泥土的黑脚,眯着眼晒着太阳。
酒肆传来了众人的哄笑,整条街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一身布衣的傻小子,拿出一碗温酒和一碟茴香豆摆在老乞丐面前,作了一揖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乞丐吧唧一口温酒,不屑的看了一眼哑口无言的酒客,抛起一颗盐水茴香豆扔到天上,伸长脖子要去接,等了半天只有一滴白色鸟屎落在了衣领上。
“该死的扁毛畜牲。”随后扔了一颗豆子在嘴里,试图压制住轰然而起的笑声,最后只能骂骂咧咧的咧嘴一笑。
棕色小鸟品味着豆子,将豆皮吐掉,落在路人的头上,果不其然带出几句骂声。
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