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神十七年,
八月二十一。
陆州城距离千佛山还是有些远的,即便是阿驴脚程快些,三天时间,也才走了堪堪多半程。
不过值得一提的好消息是,曲如意这几天,竟罕见的没怎么做梦。
究其原因,曲如意觉得是自己睡得比较好,她这几天,基本都是在城里的客栈过夜的。
因为,自打从千佛山那边出发,往西边的陆州城赶来后,曲如意这一路上竟然接连遇到了好几座没有秽神的城镇。
有些算是大城,有些只能算是小镇,据那里的百姓所说,之前他们那里的确是有秽神。
可后来,有位仙长带着弟子来了。
帮他们把秽神除了不说,还给他们治疗了秽神侵蚀后留下的一些后遗症。
就像是现在,曲如意和李双全所在的这座张房镇。
张房镇的客栈老板,是位四十多岁的女人。
可能是这些年来秽神的影响,镇子里轻易不来外人,客栈基本也没啥生意,
所以见了曲如意,这名自称“刘二娘”的老板,非常热情的拉着曲如意便攀谈起来。
“妹子你是不知道,以前那个秽神把我们祸害的有多惨。”
刘二娘略显发福的脸上有一块黑色的疤痕,她指了指这块疤说道:“这就是我们之前被那秽神搞出来的伤。”
“那秽神自称是什么财神爷,我们这张房镇,连带着东边点的岷城,因为距离三湖不算远,距离陆州城也不算远,所以向来商贾居多。”
“都是做生意的,谁不想多赚点钱,再说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不想自己口袋空空呀。”
“而且那所谓的财神爷还相当灵验,于是当时我们阴差阳错的就信了那财神爷,成了那秽神的信徒……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刘二娘咂了咂嘴,接着说道:“自那之后,我们身上都开始长铜钱了,可我们当时被影响了,非但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觉得这是财神爷的恩惠。”
“我脸上,还有身上好多地方,当时都长了铜钱,特别可怕。”
“不过还好,仙长来了。”
提起仙长,刘二娘的眼神也变得尊敬了起来:“是仙长为我们除了秽神,还帮我们治疗了身上的病症。”
“你别看我脸上现在还有块疤,其实这块疤已经比之前小很多了。”
“仙长给我留了药方,等我再服用三个月,我的伤就能彻底好了。”
说着,刘二娘忽然有些双眼含羞:“我听说仙长给镇子里其他人开的方子,都是一个月的量,却特地给我开了三个月的……”
“妹子你说,仙长是不是特地对我好呀,他是不是……哎呀,你不知道,那仙长长得也蛮帅嘞。”
曲如意没好意思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伤的比别人重所以得多吃点药。
在刘二娘自己喃喃自语,念叨着仙长对她的各种好事,曲如意偷眼看了眼身边的李双全。
李双全摇头说道:“很奇怪,她的身上,也没什么被污秽二度侵蚀的迹象。”
因为阿兰的缘故,所以李双全和曲如意都怀疑,那所谓的仙长有没有可能也是秽神。
所以这几天,每到一个被那所谓的“仙长”救助过的城镇,曲如意和李双全就都会打探一番情报。
可结果却跟今天都差不多。
这些城镇里的百姓,都不像阿兰那样,身上又出现被污秽侵蚀的迹象。
还有不少百姓都像刘二娘一样,在仙长的照顾下恢复的不错。
曲如意又请刘二娘将药方拿来,想要看看。
刘二娘也没推辞,为曲如意拿来了药方。
李双全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甚至在李双全看来,这副用来祛除秽神残留的后遗症的药方,极为精妙。
哪怕是在降神司中,李双全都未曾见到这样的方子。
而这样的药方,这几天李双全和曲如意已经见到不少了。
又跟刘二娘闲聊了两句后,眼看着快入夜了,曲如意就和李双全回到了客房。
曲如意皱眉说道:“张房镇跟之前的城镇情况都一样啊。”
“从百姓的描述,还有他们的情况来看,那仙长似乎真的只是十足十的大好人,为民除害,替民消灾。”
“可若是这仙长没问题,阿兰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在来找我的路上,被路边不知道哪儿来的秽神给糊弄了?”
曲如意虽然这么说着,但她总觉得那仙长不大对劲。
如果这仙长真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他自己不亲自到三湖那边去,他的弟子又为何只敢在三湖外围摆台作法?
“还是说,其实那仙长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弟子们?”
“别瞎猜了。”
看曲如意挠着自己的小脑瓜,把头发都抓乱了,刚刚恢复了实体的李双全上前,为她将发丝理顺。
接着,李双全说道:“这现在到底是何人物,我们去了陆州城就知道了。”
曲如意点点头。
吃罢晚饭,曲如意跟李双全又学了一两招她能用的小招数后,便先睡觉了。
前几晚,能安心睡在客栈的曲如意,都没有做梦。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思虑过重的缘故,曲如意,又做起了梦。
……
“秽神呢!”
“秽神跑去哪儿了!”
“一定要抓住它!要除了这个祸害!”
火把将漆黑的夜照亮,亮的有些刺眼。
曲如意茫然的站着,看着面前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们。
曲如意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在她眼中,这些人似乎只是一道道黑影。
长着血红色眼睛的黑影。
那一双双通红的眸子,看上去简直比火把的光芒还要夺目。
这些黑影叫嚷着,他们的嘴只是江脸上的一块黑影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