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能不能有点上进之心?我太痛苦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寂寞呀!”
怒斥完俩不争气的东西,他决定不再浪费精力和时间,低头拾掇东西。
想到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从此离开传达室了,内心竟然还有点不舍。
张三和小星星的眼珠子瞪大了。
“我靠,是真的呀,小驴儿时来运转了。”
“我就知道,我马叔不是一般人,卧薪尝胆,不鸣则已,一飞冲天啊!”
在斗鸡张三和小星星羡慕不舍的眼神中,马子房离开了传达室,到办公室报到。
他俩是应该羡慕,因为马子房去的,不是大办公室,而是小办公室。
虽然都叫办公室,但层次之分,天上地下。
大办公室都是司机和一般办事员,负责执行出力。
小办公室可是三位副主任啊,号称水务局的军机处,领导的嫡系部队。
明眼人都明白,马子房苦尽甘来了,虽然还没有明确职务,但只要入了小办公室,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人们已经把小马改口成了子房,甚至是马主任。
最让马子房兴奋的,不是称谓的变化,而是他坐在了司玉端对面。
梦中的“媳妇”就近在眼前,从今往后,咱有的是时间支着头傻看。
大约是老爹希望儿子能成大事,所以给他起了子房这样响亮的名字。
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吾不如子房。高祖的叹息啊!
可惜,老爹死的早,他的名字没有管多大作用。
当年追悼会结束后,主管水务的副县长动情的说:“我受处分我活该,但不能让老马走的不干净,必须妥善安排一下家属。”
就这样,职高毕业的马子房就来到水务局了,先是在办公室打杂,打扫卫生,发发报纸,没啥大事。
老妈擦着眼泪,这孩子没啥大出息,安稳到老,也挺好。
马子房安慰老妈,这破地方,想出事都难啊!
莫道无神明,人言有忌讳。
有一天,马子房急着上厕所,找不到卫生纸,拿了一张报纸就去了。
旁边坑位上的伙计,诧异的看着他用报纸擦了屁股,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没成想,那个人是新来的局长。
下午开会,局长在会上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水务局是一面红旗呢,没想到思想滑坡如此严重,居然有人拿报纸擦屁股,这是什么行为?搁在过去,够得上枪毙了。”
于是,马子房还没搞清楚自己犯了啥罪,就被贬去传达室看大门。
这一去就是四五年。
好在他心量大,没心没肺,换成别人早呼天抢地上吊喝药了。他倒好,不恼不怒,每天笑嘻嘻的。
宫青弦是接马聪的手,成为办公室主任的,眼看着子侄堕落,自然难以心安,曾偷偷劝说他,年纪轻轻不能在这耽搁了,不行给领导沟通沟通,也不是啥实质性的错误。
马子房不是不开窍的木头,还真提了烟酒去了,结果到了局长家门口,盘桓了好几天,没勇气敲门,只好作罢。
他刚上班时,还是热血青年,爱开玩笑,抢着干活,时间长了,竟然开始慢慢神志模糊,每天除了看武侠小说,就是呆在传达室里闭眼冥想。
宫青弦骂了他几次,连个身都没挪,久而久之,宫青弦觉着烂泥不上墙,也就由他去了。
被扔进传达室的泥坑,不仅影响了马子房的仕途,也影响到了他的婚姻大事。
当时,他正和市供销社的一位姑娘谈着恋爱,是他在职高的同学,两人感情挺深厚,家里大人对他们的交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了事以后,姑娘的父亲坚决不同意他们再来往:“业务上犯迷糊还好,这种小事上出问题,明显是脑子不齐全。”
刚开始,姑娘还挺带劲,不惜与家庭决裂,也要嫁给他。后来看他越来越不对劲,渐渐的心也淡了,找了个同单位的人结婚了。
其实如果他愿意,也不至于打光棍,好歹是机关单位的正式干部呢。
老妈四处托人给他说媒,别说,还真有几个长相不错。结果马子房百般推诿,十棍子也打不开窍,遭受事业爱情双重打击之后,对世事都无所谓了。
老妈泪眼汪汪:“见一个不行,见一个不行,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难不成非得让让老马家断了香火?”
马子房痴痴的说:“我想娶司玉端。”
老妈愣怔半天,用指头戳了戳儿子额头,开始骂了起来。
“死木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