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妻二人,千辛万苦才来到大明。踏上了华夏的土地。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本就是汉家儿女。虽然此行充满了荆棘。却也终于得偿所愿。因此,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伊辉沉声说道。
“壮哉,老夫实没想到,海外竟然还有一支汉家遗孤。难怪你夫妻二人学识过人,定然是家族传承。想必小妹家中先辈的身份也不简单吧。”王守仁出言问道。
夏文雨苦笑道:“家中先人曾在大宋宁,理二宗时期。任太史局官正。因此小妹所学均是家学。”
王守仁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难怪伊兄说小妹乃是官宦之后。小妹这一身才学让为兄是惊为天人。还在想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教出小妹这等大才。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什么官宦之后,自离开中土那天起,我们都是些无根无萍之人。在吕宋也只不过和普通百姓无甚分别。只是先祖有训,让我等后辈不能忘本。因此这史学一道乃是家中必学之物。以此来时刻惊醒族人。我们是从何处而来。”夏文雨按照开始和伊辉商量的说辞接话道。
“那今后小妹和伊兄有何打算?就准备一直隐居在此?”王守仁不经意间问出了他当下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伊辉闻言点头道:“对啊,我夫妻二人也无大志,中土虽是故乡,但我二人毕竟是在吕宋长大,很多生活习惯和吃穿用度都和大明大相径庭。王兄就看我这一头短发,每次走出去都会引起众人围观。”
王守仁也好奇的问道:“是啊。我也觉得伊兄你这一头短发很是突兀,莫非吕宋男子都是这般装扮?”
“也不能说都是吧。只是吕宋不比大宋,那里全年无冬,气候炎热,若是留着长发,一是太热,而是容易滋生虱虫。因此很多男子都会把发髻剪短。这样打理起来也轻松许多。在下自小就是这种发型,因此也习惯了。”伊辉解释道。
“原来如此。全年无冬还真是稀奇。老夫也曾在古籍中见过,说是南海诸国均是如此,当时以为是笑谈,今日听完伊兄解释,才知道书中所言不虚。”
“是啊。虽然我们自家还尽量保持着中土汉人的多数习俗。比如年节都与中土一般无二。但毕竟时过境迁二百余载。很多习惯都因为当地的环境而悄然发生改变,不来大明还未觉不妥。但当我夫妻二人亲身经历后,才发现处处不便。故而才选此偏僻之地安家。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伊辉的解释。王守仁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了。他们说是说汉人,但毕竟离开两百多年了。肯定和大明的百姓有很多地方不同。
他都能想象到伊辉顶着个这样的发型去大街上会是个什么样子。官府没把他当成细作抓起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但生活习惯这个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都不要说吕宋了。就是在大明,南北方的百姓生活习惯都大相径庭。
“而且我夫妻二人还没有户籍,万一与他人发生冲突,就我们这样的身份,若是见官将会非常麻烦。因此在下与柮荆思虑再三。还是暂离人群较为妥当,待日后我等习惯了大明的风俗后,再做计较。”伊辉这等于就是道明了他的难处,顺便隐晦的给王守仁提了个要求。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王守仁很上道的回复道:“你夫妻二人现在与我乃是一家人。区区户籍不用二位担心,为兄自会帮你们搞定。”
伊辉两人对视一眼,装作很是兴奋的样子对王守仁道谢。演技始终在线。
“王兄这般说,那还真是解决了我夫妻二人的大问题了。来来来,小弟敬王兄一杯。”伊辉一边举杯,夏文雨一边再给王守仁倒酒。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王守仁和伊辉干了一杯后轻笑道:“这都是小事。事到如今,为兄也不想隐瞒二位。此次为兄来庐陵,是来接掌庐陵县知县一职的。户籍之事对为兄来说乃是举手之劳。”
“啊?庐陵知县?那岂不是说,兄长今后将是这里的父母官了?”夏文雨惊讶的问道。这个情况还真的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本以为王守仁来庐陵是访友或是游玩的。因此才会和伊辉在江边偶遇。没想到人家是来这里做官的。这下的大腿可真是抱对人了。
伊辉也感道惊讶,没想到眼前这位还是个县长。别看知县官不怎么大。但在庐陵这一亩三分地上。王守仁这个知县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扛把子。
“这。。这。。太让小弟意外了。实在想不到,王兄竟然还有此等身份。要是知道王兄乃是此地父母,当初在江边小弟说什么也不敢教你钓鱼啊。”伊辉开玩笑的说道。
王守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伊兄说笑了,要不是在江边与你偶遇,老夫又如何能收得一个如此大才的妹子。这还要多亏了你那个拟饵法啊。倘若换做垂钓的话,老夫也必然毫无兴趣了。”
伊辉莞尔一笑。说道:“这不正好应了我这院子的名号?此地名为渭水阁。如此说来,小弟竟然在无意间效仿了一次太公望,把王兄这个父母官给钓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