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我都在为康复不断做训练,当然不是在健身房的那种训练,而是最基本的扶墙来回走路,恢复知觉的四肢不如之前有力,甚至抬起还没反应过来要落下,石膏就不小心脱落。
从病房到厕所不过百米,就是这么简洁的一条路,每天都要跌跌撞撞走十个来回(包括我去方便)。
教师节这天,人们捧在手中的花还没到老师面前,便被习惯性的发到动态中炫耀,极个别的还把价格打在上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是开烧烤店的。
都快闲出病来的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随意炸评论的机会,纷纷在每条炫富得动态留下一条酸到肉麻的评论。
“我的天呐!99朵蓝色妖姬!!我上学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都买不起十朵,你一送就99朵,妥妥的富二代!”
“我勒个去~66朵卡布奇诺玫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个颜色的玫瑰!买一朵的钱都够我吃一个星期的饭了!”
挨个炸完评后,我心情舒畅的靠在床板吹口哨,秦巍和顾春如依然按部就班的斗嘴,好似成了每天必备的解乏节目,今天的争论话题是“男性的一生和女性的一生哪个更累”。
“男的从小就被强制要求听话,小时候口头禅是爸爸妈妈我错了,上学时是老师我错了,弱冠之年是媳妇我错了,老年还得给孙子孙女说爷爷错了......不谈这些,男人就应该气度。但你想没想过,一生的操劳最终都不会带走任何,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后果,大人还总是穷养儿富养女,没有适当的机会,一辈子都得笼罩在黑暗绝望之中。”秦巍越说越亢奋,手指敲得床头处铁管“咚咚”响。
“你说的这些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女人的一生从小就被传统思想束缚,男人夜不归宿顶多被骂心里没数,女人呢?要是回家晚都会被说不检点,生孩子得十二级疼痛相当于十多根肋骨同时断裂,就这还要半夜醒好几次给孩子喂奶,之后就失去青春,心中再去诗和远方,这些你们比得了吗?”顾春如像家教似的用手在秦巍面前比划,一时间二者不分伯仲。
秦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道:“你这么了解分娩知识,难道亲身体验过吗?”
顾春如马上脸红,辩解道:“这都是一些常识,等你结完婚也会明白......”
“什么叫结完婚就明白,难不成结完婚之后,怀孕和分娩这两件事都由我一个男人来完成吗?”秦巍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用不要脸挑衅顾春如的薄脸皮。
顾春如双手有序向下捋胸口,很很明显有些词对她来说难以启齿,于是转移话题在秦巍的话中找漏洞:“你的那些理由太刻薄,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又或者和我,都没听你承认过错误,天地之间你最大,还一生的操劳呢......认识两年也就在陈铉店里待的时间最长,挣来的钱全都拿来换手机和花天酒地,不知道存着点。”
秦巍被说的无地自容,恼羞成怒道:“花自己挣来的钱又不犯法,家穷人丑农村户口,一不偷二不抢自食其力谁也没资格批判,不像你,每个月生活费都赶上普通白领了。”
原以为秦巍会扳回一局,将顾春如一军,谁料顾春如波澜不惊的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娴熟的敲击三两下鼠标,将屏幕转向秦巍。
“这是......你怎么会这个!?”秦巍张大嘴巴,吃惊的样子吸引我的注意。
我爬到床边,探出身子,秦巍将笔记本递给我,屏幕上是我看不懂的股票行市界面,密密麻麻的彩色线条犬牙交错,每个点对应的商品信息都上升或下降的百分比。
虽然我对此一窍不通,但也清楚股市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机会最多的地方,投资股票等同于赌博,不过要比赌博更具有专业性和理性,显然顾春如是两者兼备,不难看出她已经触及这个行业不是一天两天,因为界面上的足足十页的套现记录相当醒目。
我不禁暗自对顾春如刮目相看,她也不全是单靠家庭的千金小姐,有自己挣钱的头脑,更有赔钱得资本,光是这一点就能甩我三条街。
联想到她曾说自己表面上朋友成群,但真心相待的没几个,时至今日我才相信她没有撒谎,很多人靠近她要么是图钱,要么是图挣钱的方式,显然前者多些。
我看着嚣张气焰消失的秦巍,调侃道:“前几天才刚输一局,今天又被人家狠狠打脸,听我句劝,路过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且行且珍惜吧!”
我的意思很直接,就是让他好好珍惜顾春如这个完美的人,世上的人千千万,找到这样一个既有钱又有长相还有能力的另一半难如登天,他怎么就不开窍呢?
秦巍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最后还是顾春如替他解围:“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们在这短暂的插曲后相视一笑,顾春如和秦巍也停止斗嘴,似乎同时回忆起对方的好,眼眶竟有些嘘泛红。
我受不了这煽情的画面,躺好以后准备继续炸评论,却猛然间看到病房门被打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嘴角淌着口水,小圆脸上挂着一双喜庆的腰果眼,笑起来弯弯的,模样十分俏皮。
我对孩童不感冒,于是示意顾春如和秦巍,在看到小女孩第一眼后,顾春如欢喜的从床上下来,跑过去一把抱起,夹子音问道:“小宝宝,你来这里看望谁鸭?爸爸妈妈呢?”
秦巍同样不喜欢孩子,向我问道:“轩哥,你认识她?”
我摇了摇头:“估计是跟家长来这看病人,或者过来看病的孩子,趁加上不注意乱跑。”
我提醒正在母爱泛滥的顾春如:“抱一会儿得了,以后你会有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孩子。医院太大,说不定她父母正在焦急的四处寻找呢,赶快把她送到前台,别让大人着急。”
顾春如虽不情愿,却也明事理,抱起小女孩准备出门,突然被小女孩挣扎脱离环抱,吐字不清得对顾春如说:“姐姐......这个......郝轩哥哥......”
我纠正道:“皓!四声!”
顾春如扭头冲我嘬牙花,示意我别吓着孩子,然后指着我耐心的询问:“宝贝,你认识那个凶恶的大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