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急了,“殿下,那不可能!我炼制的消食丸不可能有毒,‘济世堂’为太子诊病多年,也根本不可能害他。孟歧逃了,肯定是他做的。”
萧长荆一摆手,“我知道,放心,我一定会保下‘济世堂’和你。”
夏东珠有些丧气地垂下眼,“韩先生为太子殿下治疾,除了杜掌柜,‘济世堂’再无人知晓。他不可能告密。问题肯定出在宫里……”
“殿下只要查出都有谁可能在药上动手脚就可以了,毕竟,太子殿下用药,势必谨慎更谨慎,经手的人不会太多。”
萧长荆颔首,“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在宫里被控制起来了。”
夏东珠闷着脸,“他们偷了太子的医案和买过消食丸的名册,之前那些病人吃了消食丸都无事,偏偏现在查出剩下的消食丸有毒,这不是明显的陷害我吗?”
萧长荆却眼眸沉沉地盯向她,“曹进虽然风流无度,经常欺负女囚,但他知你与我的关系,绝不敢轻易动你。是你主动找的他,他为何会听你的?他明知会开罪我,还是将你带回曹府?”
他最气的就是这个。
夏东珠眼珠子转了转,瞟了萧长荆一眼,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曹进身体有病。”
“什么病?”
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夏东珠抿了抿嘴,知道今夜若不和盘拖出,他不会善罢甘休。
“曹进的身子早被女人掏空了,肝肾两虚,时常不能人事……”
萧长荆一听,脸子略红,咳嗽一声,坐正了身子。
“他是魏嫣的未婚夫,又是刘英的表哥,想必你没这个好心替他诊治吧?”
夏东珠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我琢磨了一下富金山的话,他说胡先生曾为他卜过一卦,说他是‘龙滞浅滩’,早晚会‘一飞冲天’。说我的命格能弥补他命中的缺陷。我琢磨着,他应该不会害我,只是想囚我,甚至想将我暗中带走……”
“我有些害怕,在牢里不见天日,即便南辕曾扮成狱卒来找我,可萧玉翀毕竟掌管刑部,若是他们偷梁换柱,殿下根本来不及救我……”
“所以,我就想到了曹进。想借着为他治病先出大牢,然后暗中吹响殿下给我的哨子,唤出皇城司的察子,让他给殿下报信。只是没想到,今晚殿下也去了刑部大牢……”
萧长荆仔细审视着她的脸,“是真害怕爷救不了你?”
夏东珠目光亮晶晶的,脸上一派自信。
“殿下不是神,不可能永远面面俱到,我也不能永远成为殿下的累赘。虽然曹进名声极坏,但他还动不了我,别忘了我全身也都是毒……”
萧长荆轻哼一声,“就你聪明。”
话虽冷,但眼中终于有了笑意。
“放心吧!皇上根本就不信‘济世堂’会害太子殿下,只是自古南萧重文轻武,皇上式微,朝臣坐大,皇上掌控朝堂有些力不从心,让他们钻了空子。既然他们想演一出戏,我们奉陪就是。”
夏东珠想了想,“皇上可知富金山?”
萧长荆微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
夏东珠心里琢磨着,富金山很是傲娇,自诩是真龙,即便他贵为国公之子,但也不敢如此放肆,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是国公私生子,而是皇上的……
夏东珠立时张大嘴,她想到就说道,“富金山不会是皇上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吧?”
萧长荆脸一吓,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夏东珠眼睛瞪得更大,她竟然猜对了。
而萧长荆手捂着夏东珠的嘴,掌心一片湿润。
他立时想到曾经一亲芳泽,那销|魂噬骨的滋味……
他的手像被烫着了瞬间收回来,俊脸微红,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胆子肥了,竟敢妄议皇族!”
夏东珠根本就是后知后觉,丝毫没察觉到萧长荆的异样,她只震惊于富金山的身份。
“看来,一切都是皇上的家务事啊!只是不知二皇子猜没猜到富金山的真实身份?”
萧长荆轻哼一声,抱着臂往马车壁上一靠,两条长腿一交叠,微微合上眼。
“富金山非常狡猾,在萧玉翀面前完全不是在你面前时的样子,他表现出的完全是在帮着萧玉翀夺嫡。”
“呵,”夏东珠轻笑一声,“原来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富金山够贼。”
萧长荆莞尔。
“那殿下会不会更是那只黄雀?至少富金山和萧玉翀在你面前都无所遁形。”
萧长荆猛地睁开眼,“闭嘴!再说大逆不道的话,爷就将你扔出去。”
夏东珠一笑,马车虽然较外面暖和,奈何她被曹进带走时并未穿厚衣服,坐了一会,立马冻得缩起了身子。
萧长荆看到,摘下身上的大裘就扔过去,“穿上。”
夏东珠摸着轻软暖和的大裘,想推却,但最后还是禁不住冷,直接披在了身上。并将手在嘴边哈了哈热气,看来是真的冷了。
萧长荆看着她毫不矜持的动作,叹息一声,看来将来还得请宫里的嬷嬷来教导一下,这样的不拘小节,被别人看到,定然要多加指责。
萧长荆正想着心事,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青城的声音透过来,“殿下,到了。”
夏东珠以为到了青城王府,急忙挑开马车帘子,没想风雪中入眼的竟是‘百福楼。’
她立马回头,“殿下,我们为何要来‘百福楼’?”
“这里自在。”
萧长荆说完就出了马车。
‘百福楼’的乔掌柜依旧候在门外等着,见萧长荆下了马车,他迎上前拱了拱手,“殿下……”
“都准备好了吗?”
乔掌柜点头,“依殿下吩咐,都准备妥当。”
萧长荆颔首,回头看到夏东珠正欲下马车,路上积雪有些滑,他立马转身体贴地向她伸出手。
夏东珠一怔,见福公公和东城都在看着她,风雪下,她的脸上有些红。但还是将手放进了萧长荆的手里,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萧长荆直接将她带进了上次看烟花的房间。
圆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夏东珠跑过去,立马感到肚子饿的不行,想想已经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她回头,“殿下,我能坐下吃吗?”
萧长荆点头,“去净手,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
“殿下真是体贴,知道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萧长荆一怔,“刑部大牢的牢饭虽然不好吃,但也不至于让你饿肚子。”
夏东珠一边净手一边道,“是我不敢吃。”
萧长荆琢磨着这话,“怕被迷倒,被人偷偷带出去。”
夏东珠抿着嘴,“没有安全感的时候,饥饿能让人保持清醒。”
萧长荆目一深。
夏东珠坐到桌子上,尽管很饿,她依旧没有动筷子,反而看着萧长荆。
“殿下可要与我一起吃点?”
“嗯。”萧长荆轻嗯一声坐到她身边,拿起筷子,“吃吧!”
夏东珠看到他动了筷,才欢天喜地拿起筷子大吃起来。二人不再交谈,直到夏东珠狼吞虎咽吃的撑。
她吃饱了,眼睛却没离开桌子。
“殿下,这吃剩的饭菜我可不可以打包带回大牢?这‘百福楼’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萧长荆黑脸,甚是无语。
夏东珠悻悻,“那殿下就别让人撤走,明早我再吃一回,在牢里可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
萧长荆极不耐烦地一回头,“来人,将饭菜都撤下去。”
不说还好,一说他撤得更快。
夏东珠抿着嘴,眼睁睁看着饭菜被飞快撤下去,心里有些不甘,“殿下……”
“以后我每天让‘百福楼’给你送饭,你就不要再惦记这些残羹冷炙了。”
“哦……”
萧长荆吃过饭,简单洗漱后就到床上睡去。
夏东珠摸着肚子,撑的在屋子里走了十来圈,又望了望宽大的床,默默拿起一旁的毡毯到摇椅上一坐,睡去。
她是被福公公摇醒了。
“夏娘子,醒醒。”
夏东珠身子一颤睁开眼。
脑子还有点迷糊,“福公公,你怎么来刑部大牢了?”
福公公甚是无语,摇头,“夏娘子是睡糊涂了,你忘了,昨夜爷将你带回了‘百福楼‘,现在,你该回刑部大牢了。”
夏东珠立马醒神,站起身就瞅向大床。
“爷早就走了。如今天还未亮,夏娘子动作快点,得趁着大牢还未换值守,将你送进去。”
“福公公,那就走吧!”没什么好留恋的。
福公公却将萧长荆昨夜穿过的大裘递过去。
“爷吩咐了,大牢里阴寒潮湿,让夏娘子穿着大裘回去。”
夏东珠一愣,用手将大裘挡回去,“不用了,爷的大裘金贵,我穿在牢中,岂不糟|蹋了?”
福公公哼一声,直接动手将大裘披在她身上,“你是爷的人,披着爷的大裘,谁敢怠慢你?夏娘子别告诉我,你不知爷的心思。”
夏东珠嘴一抿,再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