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松涛林官道,夏南宇带了一百亲卫回京,如今只剩下七十人。此处不宜久留,众人连夜赶回雪中城。
此时城门还未开,南辕候在城门外迎上他们。
“殿下,是否拿令牌叫门?”
皇城司直接受皇上差遣,日夜出行是常事,其令牌可在任何城池通行。
萧长荆翻身下马,问,“人都在哪里?”
南辕扫了众人一眼,压低声音,“城外往东三里处有个农庄,我们的人都在那里。货也在……”
萧长荆想了想,走过去与陈将军和夏南宇低声商量,随后众人一致同意前往农庄。
夏东珠却不知何意,这都到城门口了,两三个时辰后就要开城门了,为何还要离开?
“殿下,”夏东珠看向萧长荆,“我想回家,就不随你们一同走了。”
萧长荆深着眼看她,“城门外不宜久留,太招人耳目,我们先去农庄休息,天亮后我再送你回来。”
夏东珠立马看向夏南宇,见他骑在马上,一手按压着腰部,脸色苍白。他长途跋涉,又遭遇劫杀,定然疲累至极。
“好吧!我随你们去。”
萧长荆见她望向夏南宇的目光中充满关切,眼神一暗,利索地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走。
农庄内灯火通明。
福公公和东城,北辙一直守在农庄内,见萧长荆等人回来,福公公赶紧迎上去。
“哎哟,爷,你总算回来了,身上可有受伤?可吓死老奴了。”
福公公扑上去扯着萧长荆就上上下下的看。
萧长荆拦住他的手,“快去给陈将军和夏将军准备些吃食,然后给他们安排房间休息。”
福公公这才瞪眼看向陈将军,待看到夏南宇时,他一声惊叫,“夏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南宇凄凄一笑,“本将军在松涛林遇刺,幸得殿下相救。”
福公公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帮歹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不仅敢劫精钢,连朝廷命官都敢杀,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一同去厅堂。
夏东珠耷拉着脑袋走在后面。
福公公一眼看到她,哼一声,“夏娘子,你可知爷不顾自己性命危险,乔装改扮,非要去寻你护你。爷的这份情,你可要铭记在心。”
夏东珠不能第一时间回雪中城,心中有些沉闷。闻言,点点头。
“麻烦福公公寻一些治外伤的药,夏将军受伤了,一会我要为他诊治。我的药箱落在马车里,如今夏将军的伤耽误不得。“
“哼。”
福公公见她并未表现出对爷感激涕零的样子,非常不满。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夏东珠来到厅堂,却不见萧长荆。陈将军正低眉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夏南宇歪斜在椅子上微微闭目。
“夏将军,让我看看你的伤。”
夏南宇睁开眼,将手从腰间拿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太严重,夏娘子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这伤明天再治也不迟。”
夏东珠摇头,“我是大夫,夏将军大可不必不好意思。你腰际若真是被狼咬了,必须马上处理伤口。狼口有毒,夏将军若还想今后上阵杀敌,此刻就不要推却。”
陈将军也劝,“夏将军,还是让夏娘子看看,这伤不是小事。”
夏南宇点点头,从善如流,“就有劳夏娘子了。”
说着,他慢慢解开玉带,散了袍扣,刚一扯外袍就痛得呲牙裂嘴。
夏东珠看到,变了脸,抬手阻止他,“夏将军,且慢。”
夏南宇停下手,抬头看她。
“我来。”夏东珠一脸的严肃。
若是血水将内外袍都粘连住了,说明伤口疮面极大,天太冷,若硬扯,怕更会扯裂伤口。
“南辕,去端盆热水来。”抬头看到南辕,夏东珠张口就指使他。
南辕脸子一沉,这夏娘子还真不客气,主子不在,指使他倒成习惯了。
但他也没说什么,不情不愿地端来一盆热水。
此时福公公也拿来了药箱,里面的东西甚是齐全,他生气地往夏东珠面前一放,但瞧见夏南宇的伤势一下子惊了目。
夏东珠拿起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就把夏南宇的外袍和里衣剪开一个大口子,血肉已经和衣衫粘连在一起,呈现一片紫黑的颜色,触目惊心。
夏东珠拿着干巾沾上热水一点一点给他擦拭,小心翼翼地揭开衣衫,露出狰狞的伤口。
那是被狼狠狠撕咬留下的伤口,狼口有毒,伤口已迅速腐烂,呈现乌黑的色泽。
“忍着点。”
夏东珠看向夏南宇,他额头早已经起了一层冷汗,见夏东珠望来,他双目坚定,对她重重嗯一声。
夏东珠知道他是真男人,无须让人按压或者咬布巾之类。她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径直往伤口淋下去。
夏南宇身子一个抖动,一手立马扶在桌子上,牙齿咬的嗄嘣响,冷汗如流水一般滑下来,愣是没吭一声。
即便是陈将军看了,身子也忍不住抖一抖。
好可怕的小娘子!
更别提福公公,直接捂上眼。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点燃了蜡烛,夏东珠将刀子用火炙烤,再用烈酒浸泡片刻,便上手一点点挑开那腐败的血肉。
南辕也下意识地别过脸。
夏南宇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手死死抠住桌角,整个人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
而夏东珠双目平静,动作飞快,薄薄的刀片在她手中,行云流水一般跳动,直到新鲜的血液溢出来,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短短时间,却好像经历了一个生命轮回。
夏东珠从怀里拿出‘神仙渡’,毫不心疼地全部洒在伤口上,用纱布盖上去,又在腰间缠了厚厚一层才罢手。
她拭去脸上的汗水,抬头看向夏南宇,他已经伏在桌子上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