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白马河上,只有一艘挂灯的画舫。
西就正站在河岸边。
夏东珠提着裙子跑过去,“西就,大宝二宝呢?”
西就瞧着她狼狈的样子,眼眸一闪,转身指了指河中的画舫。
“在那艘画舫上。”
夏东珠也不怕水了,急忙跳上她脚边的小舟,手忙脚乱地拿着浆胡乱地划水。小舟一荡,又有人跳上来。
手中的木浆被夺走,夏东珠转过头,见萧长荆从她手中夺下浆扔给了西就。她没逞强,踉跄着身子坐在船内,两手紧紧地抓着船帮。
萧长荆瞧着她怕水竟怕成这样,冷笑一声。
“怕水都怕成这样,还逞能去救大宝二宝?”
“要救的,相依为命的孩子,比我的命重要。”
萧长荆一怔,没想夏东珠能说出这样的话。
“又不是你亲生,何需如此挂怀?”
将来孩子走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夏东珠怎会不知?
若是此次袁成龙伏法,大宝二宝杀父之仇报了,她就没理由再留下他们。
“能守一天是一天,将来孩子走了,我也希望他们能放下所有仇怨,开开心心地离开。”
萧长荆看着她没说话。
夏东珠摇摇晃晃登着梯子上了画舫,画舫也似经过了一场血战,东城站在甲板上,神色肃然。见她到来,微一点头。
甲板上还留有一些血迹,十多具黑衣人的尸体被放在一起,皇城司的禁卫军威风凛凛。
“大宝二宝……”
夏东珠大叫着冲向船舱。
大宝二宝正坐在锦榻上,可怜的小家伙,神情沮丧至极。
看到她,二宝‘哇’地一声就哭出来,委屈地向她伸出手。大宝滑下锦榻。
夏东珠跑过去将二宝紧紧抱在怀里。
二宝双手缠上她的脖子,将小脸埋进她颈窝,“娘,二宝害怕……”
“二宝不怕,有娘在。”
大宝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
夏东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路青瑶披头散发地缩在角落里,像丢了魂。
她好像受伤了,衣裙上满是鲜血。
萧长荆走进来,大宝迎上去。
“舅舅,小豆子不在船上,你能放过奶娘吗?”
萧长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能,试图伤害你们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路青瑶突然手脚并用地从角落里爬出来,对着萧长荆疯狂地嗑头。
“青城王殿下,奴婢该死,死不足惜,恳求殿下救救小豆子,我是被逼无奈……”
路青瑶哭的撕心裂肺,“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求殿下救救我的孩子……他们都是畜|牲,当着孩子的面折磨我,我忍辱负重,只是想让孩子活下去。”
萧长荆牵着大宝坐在锦榻上,目光锋锐地看着路青瑶。
“本王可以救小豆子,你也不必去死,只是,本王要你去指认那些杀害杨诚的凶手……
还有,你在京城的藏身之处,那些人以小豆子相挟,你应该更不会忘了他们才是。”
路青瑶连连点头,散乱的发丝粘在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些癫狂。
“奴婢去做,奴婢听青城王的,什么都愿去做,只要殿下能救小豆子……”
路青瑶哭着对青城王千恩万谢。
“西就,带下去。”
路青瑶临走前,泪眼婆娑地看着大宝二宝,千言万语,她已说不出请求原谅的话。
路青瑶被带下去,大宝才认真看向萧长荆。
“舅舅,抓住杀害我爹娘的凶手了吗?”
萧长荆点头,“抓住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舅舅要将他报于朝廷,绳之以法。”
随后,他微一顿,认真看着大宝。
“当初是舅舅将你父母派于洪扬县,实则是暗中调查朝廷要案。你父尽忠职守,因此殒命,于国有功,皇上必有嘉奖。毅儿,你可怨怪舅舅?”
大宝低下头想了想,摇头。
“爹常说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爹做了他该做的,我不怪舅舅。”
萧长荆欣慰地摸着大宝的小脑袋,说出话重若千钧。
“放心,舅舅答应过某人。此生,定不会让你走你父亲之路,你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之事,舅舅永远不会束缚你。”
大宝有些诧异,抬头看着舅舅,随后又猛看向夏东珠,“是娘求的舅舅?”
这孩子太聪明。
萧长荆淡淡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大宝却抿着小嘴笑了,随后示意萧长荆弯下腰,他凑到萧长荆耳边如此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