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这会儿离得近,如果刚才只是觉得他精致,那么现在她对精致这个词有了更为明显的感觉。
眼前这人眉目清隽,肌肤极白,殷红的唇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恰到好处地综合了他过白的肤色。
衣袍下,青黑色的铁链牢牢箍在那双赤足上,脚腕处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看得令人心惊。
秋棠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坐着,原来是脚上有伤。
“呀,被你看见了。”沈归澜唇角含着笑意,“能麻烦你给我取些水来吗?疼得我有些难受了。”
示弱,是他进入地牢后学会的第一件事。
秋棠没有拒绝的理由,“等着。”
丢下这两个字就起身走,她在周围看了看,瞥见一处正在滴水石壁,心头一喜。
朝石块的位置走去,地方有点高,她只好踮起脚,用双手捧着接水。
沈归澜看着她的动作,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那一双浅色的瞳仁,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前几日梦见有人在地牢中想杀他,而那人就是眼前这女子。
人倒是出现了,但据他的观察来看,她似乎没有想对他动手的意思,还是说她在找机会动手?
他自从被关入地牢中,时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些梦预示着他今后所要遭遇的事,并且都一一应验了,唯独到她这儿,好像变了。
沈归澜不明白。
但他对秋棠的警惕也不会放松。
秋棠不知道沈归澜已经把她列入黑名单了,一心一意踮起脚站在那里。
良久,她捧着手中的清水,回到沈归澜身旁,小心翼翼淋在他的脚腕上。
那处仍是血肉模糊,秋棠看不出变化,抬头问:“有没有好一点?”
沈归澜并没有回答她,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破绽。
许久后,沈归澜微微一笑:“谢谢。”
“呃……”
秋棠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鼻尖嗅见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地牢中寂静无风,好像是从沈归澜身上散发出来,很浅。
传闻鲛人的血除了炼药,还可拿来制香,每只鲛人的体质不同,身上的血液所带的香气也就会不同,所以用他们的血出来的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沈归澜的血又是什么味道的?
秋棠想把这飘渺的香味儿分辨清楚,下意识凑近了几分。
安静之余,沈归澜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开口道:“好闻吗?”
他将那句话补充完整,“我的血,好闻吗?”
不知为何,秋棠被抓包后脊背有点发凉,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他,细细想来,原身明明还没来得及动手,难道他是恨自己刚才多闻了两下?
一时摸不清,她只好装傻充愣,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你的血啊,我还以为你身上带的香囊呢。”
沈归澜垂下眼,没有接话的意思。
秋棠等了会儿,自觉闭上了嘴,挪到一旁的角落坐下。
她心里盘算着女主什么时候会来救人,原书中是她死后才来,估摸着就是最近几天了,只恨自己不是武功盖世,不然直接带人闯出去多洒脱!
两人各怀心思,交谈的次数也少了起来。
地牢里没有日月星辰变化,不知天日,没等到女主,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这日,牢房口的石门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道曼妙的身姿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让我瞧瞧,新买来的鲛人能不能配得上我的归澜。”
来人是青峰斋的二当家,青蔓,也是把涉世未深的沈归澜,骗到这儿来的那个姑娘。
原书对她的描写是蛇蝎美人,对沈归澜感情堪称复杂,喜欢他,但也不妨碍她把他当成一个物件,三天两头来放他的血。
以秋棠来看,她喜欢的可能也只有他的脸吧,如若真心喜欢,恐怕舍不得他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
“哟!我来真不巧,打搅你们的好事了。”
沈归澜行动不便,她时不时地帮他接水,浸润伤口。
秋棠的手上的水还没倒干净,她装作没听见,专心做着手里的事儿。
青蔓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视线在她脸上滚过一圈,“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道:“牙都没长齐的豆芽菜,浪费我一百颗灵石。”
从侍女捧着的漆盘中拿起一把匕首,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这样毫无灵气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我的归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