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对着河南口音的举子问道:“你就是王越?”
“正是在下。”王越愣愣地回答道。
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知道自己,要知道,他只是在大名府境内有点名气,来了京师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自己,现在突然听朱祁钰好像知道自己,不由得感到分外奇怪。
王越拱手道:“公子可是听过在下的名字?”
朱祁钰点点头,道:“略有耳闻。”
他哪里是略有耳闻,简直是如雷贯耳。
这个王越,是他知道的少数几个大明中期的名人之一。
王越生于明宣宗宣德元年,少年时有感于两宋之亡、外族入侵之恨,时常愤懑于胸,所以苦读兵书,希望有所作为。
成化年间,鞑靼入侵大同大盐房等地,抢掠人畜,时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王越调集官军抵御,将其斩首二十七级,生擒帖留帖木儿等十二人,都指挥李恺等分军抵御入境的鞑靼,王越与镇守大同左少监覃玑率军策应,再次击败鞑靼军,生擒十二人,斩首二十七级,因功升任宣府巡抚,自此开始了他辉煌无比又跌宕起伏的一生。
成化五年,鞑靼侵犯河套,王越率军赶赴延绥支援,成功将鞑靼击溃,成化六年,鞑靼再次入侵延绥,王越率军回援,再次击溃鞑靼,积功升任右都御史。
成化九年,鞑靼满都鲁汗及孛罗忽、癿加思兰大举深入大明,直抵秦州、安定,王越模仿兵仙韩信的策略,于红盐池成功伏击癿加思兰,击溃鞑靼大军,占领鞑靼老营,然后又在撤军途中设伏,再次击败满都鲁汗,打得他二十年没敢入寇河套。
成化十年,大明设总制于固原,命王越提督军务,控制宁夏、甘肃三边,总兵、巡抚均听从其节制。自此大明第一个固定巡抚就此诞生。
成化十六年,宪宗命朱永为平虏将军、总兵官,由汪直监军,王越提督军务,前往讨亦思马因,王越和汪直冒着风雪率精骑连夜奔袭威宁海,大胜达延汗巴图蒙克,其妻满都海战死,此役是大明在土木堡之后面对草原的最大大捷,生擒幼男妇女一百七十余一人,斩首四百三十七级,获旗纛十二面,马、驼、牛、羊共六千余只,盔甲、弓箭、皮袄等一万余件,宪宗论功行赏,下诏封王越为威宁伯,后来又进光禄大夫、柱国,黑石崖之战后拜太子太傅,自此,五十六岁的王越达到了人生巅峰,以文臣封武爵,成为大明三百年历史上仅有的三个封爵的文臣,另外两个也同样有名,一个是三平麓川,参与夺门之变的王骥,死后追封靖远侯,另一个则是整个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阳明公王守仁,他的功劳有多大,就不在此赘述了,只需要知道他活着的时候被封新建伯、死后从祀于孔庙,和孔子孟子并列为儒家三圣就可以了。
不过到了巅峰自然就会下滑,王越也逃不开这个规律。
成化十九年,王越以汪直同党之名被下诏除爵,之后虽有起复,但是一直徘徊在京师这个权力中心之外,最后死在了甘州,享年七十三岁。
朱祁钰一直都认为,王越和王守仁一样,整个官宦生涯都是一个悲剧,即便他们再能打,能指挥军队百战百胜,但是也没有逃脱一个外放的下场,要知道,大明的权力中枢一直就在京师,非翰林不得入阁,这种用人的态度是极为错误的,当时他就想过,如果自己能遇到王守仁或者王越,那他一定要将他们提拔进内阁,至少在内阁,他们的军事经验可以起到比外放更大的作用。
结果没想到,朱祁钰今天还真就碰到了其中一个,虽然不是千古圣人王阳明,但好歹也是个平定三边的王越啊。
朱祁钰立刻就来了兴致,对汪皇后三人使了个眼色,三女让开位置,换到另一张桌子坐下,继续吃起她们的驴肉火烧。
朱祁钰对着二人一伸手,道:“两位请坐。”
“多谢公子。”王越立刻便坐了下来,刘敷还有些不愿意,也被王越强拉着坐下。
王越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可是京城人士?”
朱祁钰点点头,回答道:“我姓朱,正是京城人士。”
王越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朱公子。”
刘敷也是拱拱手,不过态度并不好。
朱祁钰也不在意他,对着王越问道:“我方才听说,二位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王越回答道:“正是,今年是殿试之年,如今又是圣天子在朝,我二人也是希望能够一举中试,有机会替圣天子效力。”
“呵呵。”朱祁钰笑道:“圣天子在朝?你说的可是当今天子行垂拱而治的事儿?”
“正是。”王越回答道:“圣天子垂拱而治则众正盈朝,正是我等效力之时,就是不知道今课能否中试。”
“我相信你可以的。”朱祁钰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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