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朱祁钰只是让自己出点钱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才放心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看都没看就直接甩给了摊主老头儿,道:“钱给你,灯是我的了。”
说完便命随行大汉将鱼灯摘了下来。
摊主老头儿手里捧着钱袋,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而是一直在打鼓,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盏鱼灯居然涨到了这么多。
很明显,这不是在叫价,而是在叫板。
这两位公子明显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单看穿戴就能知道家里颇有势力,那位胡公子今天明显是吃了亏的,回头会不会找顺天府的衙役来找自己的麻烦呢?
这钱他是真不想收了,于是道:“胡公子,朱公子,这盏鱼灯虽好,但是也不值十八两五钱银子,小老儿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这些银子还请胡公子收好,灯我不卖了。”
胡长宁立刻就爆了,强硬道:“不行,说十八两五钱就十八两五钱,少一分都不行,灯你必须卖给我。”
一旁的朱祁钰也是劝道:“老丈,这钱你就收着吧,不必担心他会报复你。”
“这位胡公子气度恢弘,宽仁雅量,不会行此下作之事的。”
胡长宁立刻开始点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
他现在生怕这个老头儿不卖了,这只是十几两银子而已,今天不花出去,朱祁钰指不定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收拾他呢!
见胡长宁点头,摊主老头儿这才将钱袋打开,将钱袋里的银子全都倒了出来,发现的确如同胡长宁说的那样,只有十八两五钱,这才放下心来,手脚麻利地将银子都收了起来,又将钱袋整理好,双手递还给胡长宁。
胡长宁赶忙接过钱袋塞进袖子里,对着朱祁钰道:“我已经买完了花灯,就不在此叨扰朱公子的雅兴了,您慢慢看,我先走了。”
朱祁钰收拾过他之后,心情愈发愉快,点点头放他走了。
其实胡长宁自己想错了,朱祁钰并没有要收拾他的意思,只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欺负欺负这个胡濙的儿子,也算是给自己出口气,谁让他爹胡濙得罪了自己呢,今天他胡长宁落到自己手里,怎么都要让他出点血。
看到朱祁钰点头同意了,胡长宁连忙拱手,连声告辞都没有说,转身就想走,却听到外面又传进来一个清丽的女声道:“胡大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花灯付钱了吗?”
胡长宁抬头一看,原来是英国公府上的张覃,心中暗自叫苦道:“怎么这位姑奶奶也来了?我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今天不宜出行?整个京师敢收拾自己的人没几个,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今天居然遇到了两个,真是倒霉。”
胡长宁着急走,随口答道:“当然给了,我什么时候买东西没给过钱的!”
“再说了,我给没给钱,是我和摊主的事情,与你无关。”
“呦呵,还涨能耐了是吧?”张覃高声道:“别人不认识我,你胡长宁还不认识我?难道去年夏天城外百姓田里的那顿打是白挨了吗?”
胡长宁瞬间脸色一黑。
张覃说的的那顿打,正是他少数的几个黑历史之一。
当初他和别人一起出去游玩避暑,路过一片西瓜田的时候感觉口渴,就想摘一个西瓜解解渴。
结果他们摘西瓜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张覃碰到,以为他们在偷老乡的西瓜,这位正义感爆棚的豪女子便立刻出手,阻止了他们的行为,还将他们踢进了路边的水塘里,把胡长宁几人弄成了落汤鸡。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胡长宁受到的更大伤害还在后面,张覃在回到京师以后便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很快胡长宁几人便得到了一个新的雅号——偷瓜贼。
胡长宁没有继续和这个野蛮的女人废话,而是一指摊主老头儿道:“那是摊主,你自己去问问他,我有没有给钱。”
摊主老头儿已经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习惯性地点头回答道:“这位姑娘,胡公子已经付过银子,整整十八两五钱,如今钱就在这里。”
说完,摊主老头儿还特意拿出了银子给张覃看。
张覃见状,点点头道:“既然你已经给过钱,那我就不管了,你可以走了。”
胡长宁看看她,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朱祁钰,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大汉们便挤出了人群。
张覃转过身,对着朱祁钰和汪皇后等人行了个礼,道:“民女张四女,见过朱公子。”
但是,她行的是见君之礼。
这下子轮到朱祁钰懵了。
这丫头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