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纲叹道:“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
“兵部于大人以为,陛下的作法不对,应遣人调查此事之后再做决断,提前行事,于理不合,明确拒绝陛下如此行事,卢指挥使则是支持陛下的作法。”
“当然,从陛下的角度来看,此事并无不妥之处,于是便将于尚书赶出宫了。”
“于尚书乃是国之栋梁,心急之下便去找了礼部左侍郎仪铭仪大人商议此事,希望仪大人可以劝谏陛下收回旨意。”
“这位仪大人是......”李满住问道。
“哦,仪铭仪大人乃是陛下在郕王时候的长史,平日里深得陛下信任。”刘纲回答道。
“难道是这位仪铭仪大人传出的消息?”董山问道。
“非也,非也,仪大人乃是陛下亲信,怎会做这种有污圣名之事。”刘纲摇摇头。
董山奇怪了,到现在就三个人知道啊,不是仪铭,难道是于谦?于是问道:“那是兵部于大人?”
“是我家大人。”刘纲的亲信在一旁插嘴道:“我家大人那日刚巧去礼部办事,无意中听到了此事,便立刻上奏,劝谏了陛下。”
刘纲佯装发怒,呵斥道:“闭嘴,这种事乃是本官职责所在,提它作甚。”不过脸色却表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小人有错,请大人责罚。”亲信连忙躬身道。
“原来是刘大人。”董山惊讶道:“多谢刘大人仗义直言,救我于水火,我必当重礼相谢。”
刘纲摆手道:“其实此事也不全是本官的功劳,还有朝廷上下文武百官。”
“当时本官还是礼科都给事中,在礼部公房得知此事之后,立刻返回衙门书写奏本,六科给事中基本都在一起办公,此事便这么传开了。”
“这不还是刘大人首功嘛!”李满住恭维道:“朝廷其他人不过是跟风而已。”
“可别这么说。”刘纲连忙解释道:“我一个人可做不到,后来吏部的王老尚书率群臣进言,这才阻止了陛下。”
“那这只是说陛下在防备我,怎么就传成了要杀我呢?”董山问出了关键点。
刘纲刚想解释,李满住便出声道:“这还有什么不好想的吗?谣言哪里有真的,不都是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么?”
“也是,当年还有人说我媳妇红杏出墙呢!”董山笑了一下,对着刘纲道:“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您的仗义直言。”
“我董山是个粗人,也不多说,就以此酒祝大人平步青云,名扬天下。”
说完一饮而尽。
刘纲与李满住亦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满住挥挥手,门外便鱼贯进来一队舞女,李满住笑着道:“既然误会已经说开了,那咱们就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这是我从高丽买来的舞女,请大人品鉴。”
一时间宾主尽欢,场面热烈无比。
至于诬陷董山的人是谁,刘纲没有说,董山也没有问。
三日后,辽东镇守太监易信被召回京城,之后下落不明。
这件因为朱祁钰引发的风波,便这样无声无息地平息下去了。
当然,有人不希望这件事平息下去,这个人便是齐侠齐老爷。
“董山真是蠢笨如猪,这种谎话也敢相信,真是不知死活的蛮夷。”齐侠恨恨地说道。
消息传到京城,齐侠正在家中吃午饭,听到管家的回报,当时就把桌子掀翻,满桌饭菜洒了一地,整个客厅顿时杯盘狼藉,遍地都是碎掉的碗碟。
老管家也没有喊人来打扫,而是静静地等着齐侠发火,直到他略微平静下来之后才道:“老爷,这次是天子小儿狡诈,明明说了要杀董山,结果转眼就不承认,这是咱们没有计算到的事情,老爷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齐侠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点头道:“的确,谁能想到天子的金口玉言,居然会不承认,如今这天子果真是逆贼之后,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真是毁了朱明皇室的名声。”
老管家无奈道:“那能怎么办?谁让他是现今的天子呢。”
“不行,咱们不能让他消停下来,必须给他搞点事情。”齐侠不甘道。
“老爷打算怎么办?”老管家问道。
齐侠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望着满地的瓷片发呆,半晌突然道:“如果太上皇还京了,天子小儿还能稳如泰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