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质问,如同闷棍狠狠敲击在秦娘脑上,让她脑中瞬息乱成一团。
只能含着泪呆呆的看着阮昭。
“只因为你自己绝对愧对所有人,所以逼着你儿子跟着你一起认命,你这是为了护他,还是只是需要一个人跟你分担苦痛。”
秦娘忍不住捂住胸口,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断的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破碎得几乎无法成句。
“我,我不想的,我,对,我不该害了石头……”
“娘没有害我,娘也没有逼我,不要骂我娘!”小石头转身,抱住秦娘,警惕中带着哀求看着阮昭。
阮昭上前,用巧劲把小石头拎起来,推给苏锦笙,而后蹲下抓住秦娘的衣襟。
“我与你无亲无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烂事我向来最不愿管,但看在小石头的面上,我今日便当一回棒子。”
她抬手钳住秦娘的下颚,把她的脸转向在苏锦笙怀里挣扎不休的小石头。
“你看看你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伤,这样的痛,在这短短的四年里,他受了无数次,作为母亲,你不心疼吗?都说为母则刚,说句丧良心的话,站在母亲的立场上,为了我的孩子,他人又与我何干?”
“若你真有那害人的本事,更该借势而活,人人怕你,谁敢欺你及你的亲人,你可曾站出来为你可怜的孩子讨过一次公道,莫说什么愧疚,你愧疚什么,你可有吃过人家一粒粮,一口水,你们母子活到现在,靠的是自己,至于得有容身之地,那是石头他爹用命为你们换来的,你们不欠任何人!”
秦娘呆坐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儿子,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一直挣扎不休的小石头也慢慢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阮昭,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他们真的没有欠那些人吗?
秦娘也慢慢抬头,手不觉的抓上阮昭的衣角,似想要确认什么。
“我们,我们不欠……”
她一遍遍的回想着阮昭刚刚的话,眼底一直蒙着的一层迷雾,似乎有拨开的趋势。
阮昭垂眸看她,双眸冷漠,“你们欠了什么?你可害死过村里的人?可有一直接受他们的救济?没有的话你们欠什么?相反,是他们欠了你夫一条命,给你们母子一片容身之处,是他们应该做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皆是他为你们换回来的福泽,你合该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带着儿子生活,而不是如过街老鼠一般。应对磨难有千条道路,你偏偏选择了让你儿子与你一同受苦。你说你蠢不蠢!”
阮昭说完,松开抓着她衣襟的手,站起身,“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也管不了,今天便言尽于此,还有,以后别再跟我说什么克人之话,我不信命,只信自己。”
说完,转身便往回走,走得干脆利落。
龙凤胎看看三姐姐的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看小石头和他娘,抿抿唇,还是选择去追三姐姐。
三姐姐好生气呀。
苏锦笙放开小石头,却没跟着离开,只是叹了声。
“阿弟,收拾东西,我们先送你们回家吧,别又折腾坏了,你病倒了难不成要小石头来照料你么。”
后一句是对秦娘说的。
秦娘只是呆呆的看着儿子,眼底的迷雾越来越稀薄,直到彻底破碎。
她突然爬过去抱住儿子,呜呜的哭起来。
“石头,是娘对不起你,是娘错了,娘太自私了。”显然她已经想明白了。
苏锦笙叹气摇头,走上前扶起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在这里折腾了。”
说着,示意弟弟把石头抱开。
隔壁田里,一直探头探脑听八卦的桂花婶一家赶紧缩下脑袋,莫名心虚。
刚刚阮昭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声音还挺大,至少隔壁田的人肯定是能听到的。
听着她对秦娘的一声声质问,这些年始终觉得村人对秦娘母子仁至义尽的他们顿时心虚起来。
然后一想,发现好像还真如阮昭所说。
这边,龙凤胎迈着小短腿终于追上阮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