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次……也是把人瞒得狠了。
曲灯没有作答。
回到晏府,曲灯那轻若鸿羽的声音才随风飘进了阿铸的耳朵里。
“好啊,我等她十年。”
也只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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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三日,温红再次见到了曲灯。
彼时曲灯正坐在马车里。
她身边的小丫头则是在乌篷巷附近搭了个施粥的棚子,在那边喊着“不要急,一个一个来,都会有的”。
发的是浓稠的白粥,还有白面馒头。
街边有人卖身葬父,曲灯看着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头上插着草标,跪在路旁,身前有一卷草席。
裹得约莫就是她的父亲。
殷稷上位之后,世道愈发不好。
苏城远离朝堂,却仍旧免不了穷苦人家卖儿卖女。
这样的皇帝。
曲灯落了帘,“阿铸,你去帮帮她吧。”
若无人相帮,那个孩子,大约就要成为富贵人家的暖床婢又或者……同她一样,沦落风尘。
“是,夫人。”阿铸派了两个人过去。
那小姑娘起初用一种困惑不解的目光朝马车这边望了一眼,随后露出惊喜的光芒。
“夫人,又见面了!”温红领了馒头和白粥,大喇喇跟曲灯打了个招呼。
曲灯颔了颔首,没有多言。
温红却是不在意,她吸溜了一口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夫人,您若是不收她进府做婢女的话,她的一生还是这样的。”
“乌篷巷的姑娘,到最后都嫁给了乌篷巷的男人。”
鲜少有人能嫁到外面去。
对乌篷巷的女人来说,嫁到外面,哪怕丈夫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足以吹嘘半天。
谁让他们这个地方是……
远近闻名的孤儿巷呢。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温红说的,曲灯何尝不知。
但他们在苏城隐姓埋名,她优先要考量的是守住晏府的身份,让殷迟可以不为苏城忧心,肆无忌惮做她想做的事。
施粥是她为数不多能给出的善良。
晏府的人都是殷迟一手选出来的,她不可能贸贸然招一个外人进府。
哪怕这个外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夫人已经很好了。”温红啃了口又香又软的大馒头,因着嘴里有食物,讲话有些不清,“之前来的那些,发的粥都很稀。”
有钱人家嘛,钱都是省出来的,又要钱又要名声。
来派发的粥可不就是得过且过么做做样子么。
曲灯话少,温红性子活泼,眼见这家人性子好没有赶她的意思,死皮赖脸站在边上,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乌篷巷的事,有吐槽,也有趣事。
阿铸的手在刀把上握了又握,额角跳了又跳,最终还是黑着脸忍下来了。
——此人实在呱噪。
是个混不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