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这下顾不上吃饭了,赶紧回了自己房间,把今日所见写了下来,打算给穆玉宁送过去。
她嫁进王府,自知凶险,便一个服侍的人也没带。
这下只得自己乔装打扮,把信送过去。
忠王早下了朝,却没有回府,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穆家府邸。
这地方他许多年没有来了,镇远侯府四个字不知什么时候已换成了嘉义县主府。
这姑娘,似乎不怎么待见她父亲啊。
好歹也是自己的生父,竟直接把门头都给换了,想来镇远侯生前的确对他们兄妹很是不好。
忠王心里不知想些什么,日头都快下去了,还是怔怔地盯着那高高的朱门。
穆玉宁人在内院,和祖母一同端坐着,堂下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容娘,这些年是苦了你了。”沈老夫人一把扶起那哭啼的妇人,让她坐下,又给她斟了茶,“那年碧儿究竟为何要把你们发卖了。”
“老夫人,夫人她...她命苦啊。”说着又哭了起来,似是心里有无限的苦楚。
穆玉宁软了软嗓子,柔柔地安抚着,“容姨,我是宁儿,你离开侯府的时候,我还在娘亲的肚子里,未曾与你见过面,但是正是因为你们把娘亲照顾得好,我才能平安降生呀。”
“小姐...小姐,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你啊。”穆玉宁非但没把人安慰住,反倒像是揭了她伤疤一般,哭得更凄惨了。
半晌,等容娘哭哑了嗓子,沈老夫人才又开口,“夏儿呢?她不是与你一同离府的吗?”
那容娘的眼泪似乎不会断一般,仍是抽抽嗒嗒的,“夏儿她...她没离府,她被侯爷下令给活活打死了。”
祖孙二人皆是一震,容娘继续说着,“夏儿死后,夫人怕奴婢也被牵累,所以连夜把奴婢送走了。”
“奴婢...无论如何都应该留下来陪着夫人的,可是...可...”容娘面色狰狞,似是十分痛苦,“奴婢害怕,我怕...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就这样抛下夫人不管了。”
“究竟出了何事?为何侯爷要打死夏儿?”沈老夫人神色一凛,她从未想过女儿竟遭遇了如此大的事,心里一下揪了起来。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知...只知...”
容娘突然浑身颤抖,似乎很是惧怕,穆玉宁心下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容娘,你快说呀,碧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老夫人急得一头汗,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
容娘闭了闭眼,沉声道:“奴婢只知,上元节与夫人定情之人,不是侯爷!”
“什么?”沈老夫人不解,“侯爷上门提亲时,分明说...”
“老夫人,侯爷...从未这样说过...”孙婆婆扶住沈老夫人,轻声提醒。
是了,侯爷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他与碧儿定情,是...是碧儿自己说的......
“容姨,此事关系重大,你细细说来。”穆玉宁本就猜中了几分,这下反倒还算镇定,“从母亲还未出阁时讲起,她的婚事,你知道多少,从头到尾都说出来。”
“对...说,你说。”沈老夫人顺了顺气,示意容娘继续说。
原来,那年上元节,沈家小姐出府去看花灯,是特意去见一位翩翩少年郎。
夏儿正巧那日惹了风寒,这才把容娘带了出去,平日夏儿总陪着沈小姐出行,回来也会同她讲讲外面发生的事儿。
容娘记得,夏儿曾与她提过一位俊秀的公子,说与小姐十分投缘。
上元佳节,郎才女貌,那是容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