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琼儿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她只恨自己没有生下一个儿子,好歹还能和这不受宠的嫡子争一争。
下人们一听,心想:对啊,现在姨娘还能仗着老侯爷的余威在府里说上几句话,可等这小侯爷袭了爵,姨娘又苛待他们兄妹已久,到时还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这小侯爷平日里瞧着也是个不吭声的主,二小姐今天打完三小姐又打关姨娘,耍了好大的威风,把大伙儿都惊得不行,可他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在旁边看着,怕是比这二小姐更不显山露水。
思及此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动作。
“你们两兄妹平日里伏低做小,装得有模有样,现在看爹爹死了,就露出狐狸尾巴了!”穆芷兰说着就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这是明摆着欺负我没有兄弟倚靠,想趁机要了我和我娘的命啊!”
她原就生得娇美,这些年又金贵地养着,一身的细皮嫩肉,这下装起可怜,倒还真引得几个下人面露不忍。
“妹妹说笑了,你怎么会没有兄弟倚靠呢?这是连你的嫡兄也不认了啊?”
穆玉宁一句不让,一个字一个字地堵回去,“姨娘就是这么教你的?不愧是妾室做派,如此上不得台面!”
“你!”穆芷兰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那姐姐于父亲新丧之际,便趁机欺辱庶妹,就是侯府嫡女的教养吗?”
“穆芷兰,你和姨娘得宠多年,哪怕父亲还在时,难道欺辱嫡母与嫡兄姐的事还少了吗?”穆玉宁说着便转头冷眼横了院里下人一圈。
“今日我便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穆玉宁自在从容的声音中挟带着一袭凉风,冷冷地扫过满满一院,“我哪怕身历丧父之痛,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收拾你和关姨娘的好时机!”
玉立亭亭的少女将自己赤裸裸的欲望就这样坦然自若地摔落在地上,不惧任何人的观瞻议论,反倒镇得满院胆战心惊。
看来二小姐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现下她没了老侯爷斥责管束,又有小侯爷给她撑腰,只怕府上的风势再无转圜了。
关姨娘与穆芷兰也被这明目张胆的报复宣言镇得一时语塞没了话语。
穆玉宁一脸得寸进尺,欺身上前道:“姨娘,我看也不必等哥哥袭爵那日了,我穆家的管家之权,你这就自觉点吐出来吧。”
“你说什么?”关琼儿本是今晨得了消息,这两兄妹突然在雨夜里又哭又闹,料想其中定有古怪便想赶来拿这二人的错处,却没想到不过片刻便要断送自己多年的筹谋。
“姨娘辛苦管家十来年,经手银钱账目无数,一时半会儿怕有疏漏,便给你三天时间好好的清一清、算一算,三日过后我来取库房钥匙和历年账本。”
穆玉宁说完轻轻一笑,转头冲着众人不冷不淡地吩咐道:“散了吧。”
“穆玉宁,你虚伪!你如此迫不及待夺我管家之权,难道不是早有预谋,你自问真的对你父亲身死之事有一丝真心的哀痛之情吗!”
关琼儿被激得没了章法,竟拿常年笼罩在穆府宠妾灭妻的风气下,那早已微薄的父女之情说事。
“自然。”穆玉宁眉眼张狂,毫不犹豫地接道:“悲痛万分。”
嘴里说着悲痛,面上却尽是得意之色,关琼儿一生算计,从未见过如此不知避讳的挑衅。
她深知自己今日是讨不着什么好了,只好先按兵不动,日后再做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