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他思念家乡牛羊思念过度,还是饿得产生幻觉,他竟然闻到一阵牛羊的香味,不禁食指大动,不自觉寻着香气而来。
就闻一清俊的年轻小将与儒雅书生在火架上烤肉吃,而周围一众士兵也在大快朵颐地啃着羊腿。
“少将军,这北厥草原上放养的羊肉果真比我们曜国的牛肉可口些。”儒雅书生半点无书生气,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着肉,“县主不让我们在林子里烤肉,她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管她呢,我们是龙尧军又不归她管。”
年轻小将正说着忽然目光一凛,抬起头来放下手里肉串,目光直射向敕都勒,“他来了,全员预警!”
敕都勒眼中闪过怨毒,这肉分明是从他们粮车上劫下来的。
他已顾不上复仇,又转方向狼狈逃窜,沿着山岭奔逃,一直到了天黑,月亮从山头升起,照他在黑夜里独行,他想起昔日一剑斩杀大曜战神的荣光,若他早知今日局面他会怎么样?他大抵还是会挥下那把剑吧!谁能不贪慕封侯拜相的荣耀。
月光也没有未他停留,掩入林中,他陷入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中穿行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眼前闪过火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捂住眼睛,迷瞪片刻,才看清来人正是风旗军的中护军与步兵校尉。
吉悦一脸烦躁,一斧头对着敕都勒挥了下去,五大三粗的汉子撒娇似地抱怨道:“大小姐为什么偏偏安排我们在最后,等得我鸟都秃了。”
中护军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吉悦是哪里编出来的奇怪词汇,“县主让你在最后就是为了磨一磨你那急躁的性子。”
敕都勒饿得已无力气接下吉悦这一斧,只能往后一倒弃马而逃,却见远处林子影影绰绰,赫然是那个让他胆寒心惧的身影。
棠宁举弓拉弦,瞄准了他,眼中不悲不喜,淡淡道:“便用父亲留给我的这把掠云结束你的性命吧!”
随后紧绷的弦如多年国仇家恨一起悄然释放。
敕都勒欲要后退,脚却软得已无力气,破空声宛如他生命之弦的最后一个音符。
噗嗤一声,箭刺破他眉心,穿过他头颅,视野蒙上一片血花,随即倾倒下来,恍惚间他望见月光洒在那人身上,把她照得像一尊悲悯又嗜杀的神。
他不甘地合上眼睛,一滴泪洒向着这片他乡的土地上。
北厥一代名将死于这不知名的树林中,死在了一个身上只挂着龙尧军队正军职的女子手里,死在了北厥一路攻城略地势不可挡却戛然而止的末点。
棠宁缓缓放下弓,垂眸望向敕都勒的尸首,“结束了。”
她脸上的血还未擦干净,扭头望向树上,冷酷神色随即温柔得快化出水来,“殿下,我抱你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