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闻言眸色一深,望着远处的夜色,想起这么多年的夙愿来。
他从大将军死后就怀疑过胡继昌,因为他太可疑了,既是知道大将军全部部署的人,也是大将军死后直接受益人。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滴水不漏,甚至屡屡在征讨北厥上九死一生,令他都开始动摇胡继昌是否是间谍。
最近他眼睁睁看着龙尧军被绞杀而见死不救实在可疑,他才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那你觉得他是北厥间谍还是景弈派来的间谍又或者是……”
俞青欲言又止,棠宁却明白他的意思。
“先帝断不会拿江山社稷百姓安危去去除一个‘功高盖主’的权臣,这种有小谋而无大观反而像景弈手笔,毕竟自称先帝即位后他就一直蛰伏,杀死父亲相当于去除篡位谋权的一大障碍,至于北厥?”
棠宁略一思索,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太小,“胡继昌十七八岁便入了伍,如今已有三十多年,而且他长相也是纯种汉人长相,若他真是北厥间谍,这谋划时间投入成本未免也太大了。”
俞青沉思一番,点了点头,“的确。只是如今我们没有证据便只能停留在怀疑阶段,而且胡继昌此人能言善辩,我们需抓住不容反驳的铁证才能一击驳倒他。”
棠宁闻言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找到证据谈何容易。”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释怀道:“不过如今我忽然现身,景弈没道理坐视不管,会让胡继昌再次行动,只要再行动就会露出马脚。”
“今晚就先聊到这吧,出来太久会惹人怀疑。”俞青望了湖面一眼,抄着手欲要回去。
棠宁也穿过高高野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忽然就见湖边有个黑影在动,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发现竟是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湖边。
而人影似乎察觉自己被发现了,竟悄无声息地钻进湖里,惊起阵阵碎银般的波光。
棠宁欲要唤回俞青,但俞青步子快,一走出几十米开外,她便顾不上其他,唯恐这人影逃了,二话不说就钻进草丛里追了上去。
棠宁穿过重重杂草,手几乎被割出血来,她望向湖面,湖面半个人影也无,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岸上望湖面总是望得不够真切,那人很可能藏进湖中心芦苇丛里,她已顾不上那么多了,也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拼命往湖中心游去。
可游了一圈哪见什么人影,宛如凭空消失一般。
这下搞得她心里都有点发毛了,着急忙慌地往回游,却忽然背后像擦过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她正欲转头看,忽然听见水声近在耳边,身后蓦然伸过一只水淋淋的手捂住她嘴。
“唔!”她欲要喊叫却被捂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只觉身后之人浑身湿漉漉的,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棠宁后脖颈被什么刺挠着,捂着她嘴巴的手干枯得宛如树根。
一看就是个老东西!
“你是胡继昌?”棠宁试探性地问道,见他不说话,又嘲讽道,“可怜你一把年纪还要又是潜伏又是下水的,你家主子还真的不知道心疼老人家?”
“住嘴!”对方呵斥一声,虽然声音刻意压低了,但是棠宁很清楚辨识出这是胡继昌的声音。
棠宁轻笑不语,望着俞青远去的背影,“是谁派你来的?是景弈,我父亲之死也是你捣的鬼吧!”
胡继昌发狠说道:“怪就怪县主你城门外自揭身份,原本我不想将此事报告景弈,毕竟此时行动必定惹人怀疑。”
棠宁眼眸微动,镇定了神情,将袖子不着痕迹地拢了拢,“那为何胡将军最后还是来抓我了呢?”
“谁叫你与人结怨太深,有人偷偷将你的下落报了济州府而景弈刚好在济州府。”胡继昌继续说道。
棠宁忽然觉得胡继昌怎么像一些推理剧里被指认的凶手,一旦揭露他的罪行,他就一个劲地自我剖白,把事情抖落得干干净净。
这样反而不像胡继昌的风格啊。
棠宁忽然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她正想着就被胡继昌拽上了岸,才到岸边棠宁脚蹬着地正欲起来。
忽然几个人扑上来将她四肢按住,将她手臂反拷捆了起来。
棠宁只觉手被箍得生疼,扭头望向几个人,就见他们脸庞的确是汉人,身形举止似乎是军人,试探性地问道:“是景弈派你们来的?”
几人沉默不语,自顾自低头地捆着棠宁。